第5章(2 / 2)

本县不过一芝麻小官不敢置喙中央决策,更不敢打诳语,赈灾饷银经户部拨下再到金匮,确实已所剩无几。本县即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望御史大人明鉴呐。”

他一席言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没落下一点话柄能让人捉住。

董庆春叹了口长气,似是深信不疑:“李大人惨淡经营,为百姓呕心沥血属实令人敬佩。”

李定达猜到他下一句肯定要提及王珍殉职一事,便先发制人,借着气口抢话道:“御史大人谬赞,要说舍生取义,忧国恤民非金匮县丞王珍莫属。只可惜他为民忧心过度,病死家中,实属大盛之损,金匮之失。

还望御史大人回京述职之时能如实禀告,以彰王珍忧国忧民之美德,为其谋得身后哀荣。”

董庆春嘴角轻扬,将茶盖轻扔回茶盏上发出「嗑」的一声脆生。

他起身负手身后,踱出去几步,透过窗门瞧见远远一片喜气,笑容愈深,语气却是听来大怒:“李大人,我可从未听说历来哪位恪尽职守的清廉官宦会在赈灾这个节骨眼上娶妻纳妾的!

李知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玩忽职守,罔顾百姓死活,在此存亡危急之秋,声色犬马!”

李定达面见董庆春的薄怒,发现他怒虽怒,却并非真发自肺腑,还藏了许多婉转之意在其中。

李定达显然已经接收到了对方的讯息,双眼立刻放出精明的光彩并含带暗示地仰视着眼前的董庆春,慢条斯理地回答:“御史大人,此事本县可以解释,望大人给本县一个表现的机会。”

董庆春回过身,一张铁面有了些许缓和。他眉目舒展,捏了捏李定达的肩膀,笑容可掬地一字一句道:“李大人,言重了。”

霍子戚听完屋中二人谈话到此处,不觉冷哼了一声,一回头却发现叶锦书正默默站在不远处,做着一只无声的黄雀盯着他这只螳螂。

他暗道不妙,此情此景无论被谁拿住,他都难辞其咎。更何况叶锦书高深莫测。

若是他将他偷听一事向李定达和盘托出,那他的计划岂非要泡汤。

他眼珠在眼眶中骨碌碌地转了半圈,心中便有了主意。他闪身拐进隐蔽处之前,故意往厢房门缝上弹去了一颗石子,震得两扇大门沉沉发颤。虽声响不大但还是将屋中私相授受的二人惊得失了分寸。

李定达急忙破开厢房大门,跳出屋内,朝外铿锵大喊一声「来人」,后院门外立即赶来七八个仆从将只身站在院落中的叶锦书团团围住。

4、藏身

叶锦书再一次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想法。霍子戚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只是此刻就算他口若悬河,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本事,李定达都会认定他已经撞破了这桩贿赂官员的官邪之事。

就算他反咬霍子戚一口,拖他一起下水,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李定达容不下一个知道真相的污点证人。

再瞧瞧这周遭一排的喜字,不正无声地诉说着李定达与冯家不日便是一家亲戚,以及与霍子戚的郎舅关系嘛。自家人总要手下留情。

如此,眼下还是得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定达做了十几年的知县,判案问话是他的强项。他并未显得十分急迫,只是站在阶上,自上而下地盘问他:“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竟敢叨扰御史大人!”

叶锦书连忙「咚」的一声跪下,双手按在并不算平滑的石子路上。

他张开嘴,卯足了劲儿想说些什么,可硬是涨红了双颊,也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半天只有「啊,嗯」的散碎音节。

他又特意收敛了眼中的戒备并放射出无辜的光芒来,一双眉毛也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