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生低眉敛目,眉眼间也染了些许抚然自失。他低声道:“可是,先生来日高中终是要离开这府邸的。”
宫岚岫无神冷漠的双眼中浮现点点光芒,怅然悠悠飘向漆黑无际,一眼望不到头的神秘夜空:“泉生,你说若一辈子无人知晓,或能有永远一说?”
泉生微微抽动了嘴角,不甚迟疑:“兴许吧。”
翌日清晨,霍子戚一如往常前往神机营当差,因着前些日子在陛下面前得了嘉许,允他不必按时按点的应卯散职,在许了他个闲差。
霍子戚又怕陛下觉得他恃宠而骄,以免叫人拿住他的把柄,更不敢懈怠,仍准时按点地当值。
昨夜儿同钱衍莽撞了一回,却无意间发现了宫岚岫的私隐。
后来他自己思量了会儿,钱衍那句话其实也并无大不妥,可他总隐隐觉得宫岚岫染病一事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分明传言都只说宫岚岫身染病邪,不曾伤及性命,可为何钱衍却说他大难不死……
忽闻车窗外一阵吆喝声,霍子戚回过神来,对着帘外的听松吩咐道:“今日散值后,直接前往昙花庵。”
听松闻言一阵欣喜:“两个月了,少爷终于想起正事了。”
霍子戚盯着腰间挎着的火铳,苦苦一笑:“正事……是啊,可不就是正事嘛。”
41、墓碑
当晚,霍子戚的马车久违地停在了京郊昙花庵附近。彼时已到戌时时分,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处于明暗交错最朦胧的时段。
他缓步走近,时逢夏至,蝉鸣伏树嘶哑,稻花中藏蛙声。泥土中蕴含的水汽,空气中交织着花草独特的香气,而这片香气中隐约掺着某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息。
下马车时他心中颇为忐忑,又是两月不见,一时间竟生出了些近乡情怯来,没由来的慌张。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明确自己羽翼单薄,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各方力量,以达到能与钱衍抗衡的地步。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叶锦书。听松说得不错,叶锦书的才智若能为他所用必定是如虎添翼。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要彻底地抓住他的心。
他走进昙花庵的大门,乍然见人正坐在那张方桌旁握笔写字,方要开口说话才发现是赵大夫。
见他凝神握笔写字,以免惊吓到他,只平静地咳了一咳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