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他略思索:“是李定达?”

霍子戚不置可否,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猜测,只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冯氏原本不过一介平民,靠卖烟花爆竹起家,三年前靠着一笔资额搭上了知县李定达,家业大有起色。

后又通过李定达牵线搭桥,同江州卫所军火营做上了生意。

冯氏与顾耀祖合伙牟利,李定达也占一头。时日一长,县丞王珍看出些许端倪却不动声色,直到……

直到李定达坐视百姓死活,借此次灾情贪赃白银三万余两。县丞王珍这才忍无可忍,秘密写了一封奏折,禀明圣上。”

叶锦书微微吸了口气,预测到了故事的发展,但并未出言插话,容他继续陈述。

“每逢月初冯家都会前往江州卫所送票据。上月初,我不多想便去了。将那叠单子亲手交到了顾耀祖手上。

事后我才知道票据里头夹了一张求助的字条。那是李定达辗转送至冯氏手中,又勒令冯氏转交顾耀祖,请他协助追回县丞王珍秘密发往京州的奏折。

顾耀祖情知此事会牵连自己,便私调军马,千里追踪,最终在庐州境内截下奏折,随后调马回头。

李定达清楚谋害朝廷命官的下场,所以并未直接发难王珍,而是亲自前去他府门,打算说服他,投靠自己……”

王珍为官数十载,从不贪图百姓一分一毫。他自己日子清贫,遇到穷苦人家,日子难捱,还得掏出他微薄的饷银贴补他们。

他自知资质平庸,难当大任,也不拘着以何种方式报效国家,既然做着这县丞的位置,只想着将自己的工作夯实,安顿好一方百姓,平生所愿也算是实现了。

王珍一早知道李定达戕害金匮百姓,罔顾黎民生死,原本为着大局着想,还不动声色地与他逢场作戏。

可如今李定达神通广大,连他偷偷发出去的奏折都能半道截获,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原本极度忍耐的怒火顷刻间爆发,对着李定达就是一通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地来回变着骂法地数落他。

李定达只忍着怒气,含着笑意,待王珍过完瘾才笑呵呵地问:“那县丞愿意同本县合作吗?”

王珍当头来了一句:“我去你娘的吧。”

王珍誓死不与他们狼狈为奸。李定达终是勃然大怒,以摔杯为号。顾耀祖领人瞬间围住整间宅邸。

王珍见顾耀祖竟率领营兵以作私用,胆大妄为至极,又想到他身后有那样背景强大的靠山,三言两语如何奈何得了。

可金匮百姓就活该命如草莽,过着朝不保夕,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可他能怎么办,以他一人之力如何与如此庞大的权势抗衡。可难道冷眼旁观他们为非作歹,欺压百姓么?

不!这绝对不行!

王珍低垂视线,盯着架在自己脖子上冰寒刺骨的长剑,稍稍一动便能感受到它们散发着的冷酷寒气在拂动他的汗毛。

他缓缓闭上双眼,嘴唇翕动,沙哑道:“我王珍一生平庸,碌碌无为。小小八品县丞的窄袖里装不下十万雪花银,但我的双眼见过金匮冬日里最美的漫天白雪,此生足矣。”

他皱紧眉头,咬紧牙关,抻着脖子毅然决然地撞向了冰寒的刀剑。

“老爷!”撕心裂肺地一声呼喊。

瞬间,鲜血四溅,滚烫又凄凉地撒了一地。他睁着炯炯双目望向那间烛火未熄的厢房内,妻儿目眦欲裂的哭号。

他不算个好丈夫,死在妻子之前让她费心张罗他的身后事,他也来不及做个好父亲,还未教儿子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只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希望用自己的死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最好这场波能直接冲到京州去,博得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