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多少了次他已经不记得了,最初的那一拨人早就走了走,散的散。
可无论他身在何处,都是戏班子里一大波人同吃同住。他习惯了群居的生活,却从来没有真的安定下来过。
或许他内心是期待安定的,又或许他只是个胆小鬼,害怕一个人无法独立生存,毕竟他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
而眼前这人似乎和那陈公子并非同类,一身正气里还带了些天真,他一定是被爹娘保护得很好,传说中蜜罐里长大的那种人吧。
权衡并没有花费他太久的时间。他毅然地走向他,答应了他的条件。
宫岚岫为他在宫家后院里安排了住处,起初的角色只是,好友。
而他所谓的小忙,只是想让云爱河教他怎么演戏,而他要演绎的角色是一个纨绔荒唐的富家子弟。
云爱河肚皮都要笑破了,纨绔还需要演,这难道不是本性里的东西吗?
说白了,学坏难道真的是去学吗?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世上有些人真的刚正耿直到难以掰弯。尤其是像宫少爷这般礼仪道义信念极强的人。
他买了一盆金鱼让宫岚岫每日盯着看半个时辰,练练眼神。
他自说自话地拿了饲料偷偷喂养,结果下手太重,胀死了一只。
他看着那尸体沉在底部,伤心极了,捞出来埋在了花园的树下。
还剩下一只他视如珍宝,甚至还咨询店家正确的养鱼操作。
云爱河无法,只好又弄来一只猫让他学学猫的高傲与孤僻。
谁知道这猫一见宫岚岫,发了春似的撒娇撒痴。两人很快玩作一团。
宫岚岫对它几乎爱不释手,吃饭睡觉也要抱着,活像没长大的孩子。
后来这只在他口中娇嗔可爱的小猫吃掉了他精心喂养的金鱼。
他伤心了很久,却又不舍得怪罪小猫,最后只得将它送到了他母亲那儿。
后来有一回宫岚岫去给他母亲请安,那猫儿久违见他似是受到了惊吓了,一溜烟儿蹿上了树,立在颤巍巍的枝头很是危险。
宫岚岫忙招人上去救,下人们粗鲁的举动惊到了身在危险之中的猫儿,嗷嗷叫唤起来。
宫岚岫心急如焚,叫小厮们退下,预备自己亲自上。云爱河却悄无声息地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他雷厉风行地捉住了猫儿的后腿,顺势往自己怀里一揣,却不想树干折断,人与猫皆无所依地坠落。不过眨眼间,他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宫岚岫冲他惊险又宽慰的一笑。云爱河看着斑驳的光影在他面容上晃动,仿佛这些光斑代替了他的目光擦过他气宇轩昂的剑眉,挺拔的鼻梁,略带弧度的嘴角。
耳边是树叶沙沙的声响。他的双眼有些酸胀,大抵是被此情此景冲撞了。
就这样,他们过了一段荒诞滑稽又不失温馨快乐的日子。
一日他教宫岚岫摔杯子。宫岚岫举起又放下,祷告完又碎碎念,最后甚至自己生起气来:“做什么非得摔杯砸碗的,我舍不得。那些工匠若是知道自己精心制作的瓷器被人当成泄愤的工具,那得多伤心啊。”
无法反驳。
云爱河撑着下巴,奇怪又好笑地看着他。
泉生上来好言相劝:“少爷,您得摔,这纨绔子弟就得糟蹋东西。您瞧瞧钱公子的做派。往后啊,他就是您的学习标杆,道德旗帜。您得向他看齐啊。”
宫岚岫出口就是反驳:“钱衍言行无状向来为人不齿。我只知何为见贤思齐,见不贤则内自省也,怎能见不贤思齐。我做不到。”
泉生见他倔劲儿犯了,又说:“哎哟,我的少爷,您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兵法都能过目不忘,有这博闻强识的本事还怕学不坏?”
宫岚岫越听越气,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