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臣晓得了。”

他语调黯淡,浅色瞳仁微眯,“只是这扣子烦琐,臣手上实在没?有?一点力气。”

他也是这般笑了一下,猩红的舌尖从?下唇迅速划过?,含笑轻道:“摄政王可否自行来取?”

接下来,抬手,落水,借马……

宵忌凝视前方,攥拳的手发出咔咔的骨节脆响声,“蓝弈,你找死!”

相府,蓝弈换了身干.爽却很轻薄的白色衣衫靠在床榻上,腰往下盖着薄被?,一头乌黑的发丝还带着轻微的潮气。

成佑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看他费劲地喝着驱寒汤。

满满一大碗乌漆麻黑的汤,他端碗的手和持汤勺的手都在抖,每舀起一勺都要抖出半勺,剩下半勺磨磨蹭蹭地往嘴里送。

大半天竟然连半碗都未喝完。

她索性把?碗接过?端到?蓝弈唇缝边,在他讶异的眼神中慢慢往上抬把?汤药喂进?去,“太医说了,这碗药需趁热饮下效果才好?。”

蓝弈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密长?的眼睫,喉咙滚动就着她的手把?汤药喝干净。

待碗里只剩点残渣时,成佑问:“苦不苦?”

一碗治疗风寒的汤药能苦到?哪去,更?何?况他又不是小孩子,蓝弈知晓她要说的不是汤药,便安安静静地“听训”。

果然,成佑把?碗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后不辨喜怒地说了句:“苦也是你该受的,你明知宵忌不是整天念叨王法规矩的儒酸文臣,他掌兵多年杀伐果决,你有?几条命敢激怒他?”

室内温暖,蓝弈苍白的唇缓缓恢复血色,因着肤色浅淡,这点让女子相较都逊色的红在他的脸上格外清晰。

他撑着胳膊坐得更?直,领口在动作间散开了点,“陛下怎么不问问摄政王和臣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都不如性命重要,此事下不为例。”

言尽于此,成佑起身欲走。

“陛下。”

刚迈出一步,蓝弈拉住她的衣袖仰起头,“陛下想探测摄政王的反心,臣来做是最有?效的。”

“蓝弈,我方才的话你当耳旁风了么?”

蓝弈倾身靠近她,眼眸执着坚定:“蓝家承蒙先帝信任,举全族之力匡扶社稷正统,臣没?什么可顾虑的。”

面?对他这番忠言成佑并不赞同:“杀头呢?抄家呢?灭族呢?肃王谋反一案你是主审,先帝的亲兄弟尚且不能幸免,若轮到?你头上.你还敢说没?什么顾虑?”

宵忌这等从?战场上淬炼出来的杀神岂会容得下敌手?议论国事政见?不同无可厚非,但要出了朝堂,谁能保证宵忌不会起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