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却见到一年多没碰过面的李舟,正坐在靠阳台的沙发上,低头静静看一份文件。

“清醒过来了?”

听到床上的动静,李舟头都没抬,翻了一页纸淡淡道:“季建同下手是重了点,傅铮批评过他了。听医生说给你注射了点镇静剂,你刚醒估计不舒服,休息二十分钟,我有事跟你聊。”

傅子琛没回复李舟,躺在床上重新望向那盏碎掉的云朵吊灯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开口,“我以为我带她回家了。”

李舟闻言不冷不热地讥讽,“是,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傅子琛没再说话了。

他像是根本看不见李舟一般,脸色微白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望向被人匆匆扫过,却仍有许多细碎玻璃的地面,环顾一圈才发现掉在角落里的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镇静剂的余效仍未消失,他手脚有些发软,勉强下床走过去,弯腰低头捡起手机时,后颈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在往里扎,痛得让他几乎抬不起头,快要落泪。

傅子琛扶住旁边的椅子,闭眼定了定神才不至于摔倒,唇色发白地直起身,就这么站着解锁点开消息页面,一目十行地去翻自己昏迷时的来电和信息。

手机一天多没打开,光是未接来电就有二十几个,消息直接99+爆满,刷新一下“滴滴滴”震动个不停。

往上是父母、朋友,往下是同事、合作伙伴,唯独没有段天边。

傅子琛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屏幕,拨了个电话过去,仍只有“嘟”声,没有人接。

他不死心似的,重复拨了好几遍,直到手机显示电量告急,才回过神停下这种无意义的举动,站在那里垂眼看着手机发愣。

李舟从头到尾就坐在那里,任由他折腾也不拦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她抬手将落下来的黑发挽到耳后,用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和傅子琛的很像,毕竟师出同门,只是傅子琛的字暗藏锋芒,习惯于静中挥毫,李舟却是笔扫千军,遒劲有力。就像两人虽是母子,那副端方孤直,如覆霜雪般的眉眼明明如出一辙,内里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一个如洁白沉静的雪,一个像呼啸冷冽的风。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李舟扫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傅铮”。

她直接挂了,看向想往外面走的傅子琛,“你要是还把我当妈,就坐在这里听我说完。”

傅子琛停住,偏头看她。

李舟拉黑不停发来好友请求的傅铮,放下手机,随口问道:“你对栾家了解多少?”

没得到他的回答,李舟也不意外,面上露出个冷淡包容的笑,仿佛春日解冻的冰湖,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冰锥,刺得人又疼又冷,“你对他们没有半点了解,就敢带着人过去?傅子琛,你这几年在傅家做了什么?怎么跟你爸一样,越活越回去了。”

傅子琛站在那里,仍旧沉默。

他当然有看过栾家的资料,可那些故事只是表面,但凡有点人脉都能打听到,从宴会上看见十七的那一刻开始,傅子琛就知道自己完全错了。

他根本没料到十七和栾家会有这层关系。

在清玉医院,傅子琛也曾借着季建同,和站在暗处的十七短暂交过手。甚至都说不上交手。86*415日更婆*海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