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浑身无力地屹立在床榻前,面容憔悴颓废。

往日笔挺的腰杆弯下,双眼满是浑浊与迷茫。

他喃喃着,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

“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当时不过是事态紧急……阿月,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欠她……”

“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的……”

裴煜的语气越发痛苦,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云浅月冷眼旁观着他的失态,视线定格在自己手腕上一抹若隐若现的红线。

突然想起苗疆一道隐秘的传言凡天定圣女者,继任前需历情劫,斩断孽缘,然后才能置死地而后生。

所以,她其实算是死过一次了吗?

那是不是证明,她如今情劫一渡,同裴煜之间便真的已然前缘尽散?

这样想着,云浅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心情竟然莫名松快了些。

所幸开口应了裴煜:“想要我原谅你,好啊,裴煜,我要你明天带着我阿娘的玉坠,亲自去圣坛一趟。”

“圣坛?为何要去……”裴煜满眼疑惑,正要开口问个明白。

门外丫鬟的声音骤响:“少爷,白小姐醒了,正吵着要来找您呢。”

裴煜脸上瞬间漾起一抹欣喜,只是又想到什么,迟疑地看向床上的云浅月。

后者却不以为意,反而摆手让他快些离开。

裴煜一怔,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怪异:“阿月,你……不留我吗?莫不是你还在怪我?”

云浅月哑然失笑,像是不解他为何会如此说。

“我怎么会怪你,只是白姑娘受伤身边不好没人照顾,才想着让你早点回去。”

闻言,裴煜骤然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阿月善解人意,等到此事一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全然未曾想起过叮嘱云浅月半句。

他大概已经忘了……她也受了伤。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裴煜曾说过他要带着白芷一起去圣坛接受圣女洗礼,如今,她只要一想到裴煜看到她那刻的表情。

心底就无比痛快。

翌日,好不容易等白芷收拾妥帖,裴煜才带人匆忙朝圣坛赶去。

远远便听到一阵银铃声伴着歌声在空中回荡。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竟是苗疆的圣女继任大典。

而此刻已经接近了尾声,圣女早已淌过万蛊池,成功继位。

裴煜却不在意,环顾四周,只想要找到云浅月在哪。

可一遍又一遍,人群中始终未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裴煜的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触。

只是,还没等他细究这抹异样是什么,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分出了一条路。

紧接着,他眼睁睁看着云浅月一身红裙,踩着铃铛一步步朝高台走去。

神圣不可侵犯。

裴煜下意识朝前:“阿月,你怎么穿成这样……”

眼前人却只是疏离撇他一眼:“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环顾着四周异样的目光,裴煜心底划过一抹不安,却还是从怀中取出云母的遗物,递到了云浅月的面前。

这玉坠是婚期订下时,两家彼此交换的信物,是阿娘留给她未来夫婿的。

她满意地笑出了声,让裴煜呼吸稍稍稳定:“阿月,我知你心底还记挂着那日的事,但你安心,我还要上拜岳母娶你进门,宝贝它还来不及,又怎敢真的……”

还没说完,云浅月当着裴煜的面骤然松手。

刻着裴字的玉佩骤然落地,碎成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