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月，一旦继任圣女之位便要七情断绝，违之则必受万蛊噬心之痛。而你早已和裴小将军两情相悦，身为一族之长，我应以大局为重……”

“可这本该就是我来承担的。”

云浅月轻声打断，语气异常坚定。

“若族长难以放心，阿月愿提前淌万蛊池以鉴真心。”

话落，满屋哗然。

万蛊池是历届圣女继任大典前必须经历的仪式，若成则安然无恙。

若败，将白骨葬身，不入轮回。

因此，历届圣女人选皆是慎之又慎。

云浅月虽为百年一选的灵蛊圣女继承人，但她情窦已开，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阿月是不是疯了？怎么突然非要继承圣女？”

“她不是上月才要死要活非要嫁给裴煜吗？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我看，八成又是和裴煜闹了脾气，在耍小性子呢。”

所有人都觉得，她爱极了裴煜，此举不过是胡闹。

云浅月却渐渐红了眼眶。

若非一月前那场梦，她也以为裴煜是她此生良人。

身为天选的圣女继承人，年满十八便可预知先机。

那夜，云浅月梦见自己凤冠霞帔，坐在铺满红花的喜床上，含羞带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原以为不过又是她的痴念作祟。

下一瞬，她却眼睁睁看着裴煜徒然变了脸色，从鲜红嫁衣下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窝。

“阿月，我知你性子娇，也愿意纵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辱阿芷。”

他一身喜袍牵着另一个女子，冷眼旁观着她血染喜堂。

蛊毒反噬引起的痛蚀骨钻心。

云遮恍然惊醒，一夜未眠。

起初，她只当那是噩梦一场。

她与裴煜的感情，从两年前她救下他的那刻，就连接起了谁也斩不断的牵绊。

他会冒雨去悬崖边采她最爱的月见草；

会在苗疆大旱时，跪遍神庙为她求来长生结。

那夜的云浅月也如眼前的众人一般，从未怀疑过裴煜的真心。

直到那日，裴煜将一女子牵至她面前，百般为难：“阿芷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我身为兄长应护她周全。所以……我打算娶她。”

看着那张和梦里别无二致的脸，云浅月才后知后觉，那场梦是对未来……的预知。

他是爱她，可再多的爱，也挡不住人心难辨。

既是注定留不住的东西，倒不如一开始就斩断。

云浅月忍着眼泪，朝族长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我与裴煜，命中注定有缘无分，还望族长成全。”

“半月之后，阿月一定会成功继任圣女。”

……

等到云浅月回到汀泉小筑。

裴煜正端坐在院子中间喝茶。

见她回来，眼底不由多了几分温和：“阿月回来的正巧，前几日你嚷着要吃的梅花糕还热着，快坐下试试。”

云浅月看着男人眼中快要溢出的情意，整个胸腔却像是被寒冷的冰刺填满。

痛得不能呼吸。

她轻颤道：“梅花糕？”

“对啊，”裴煜不解蹙眉，“这不是你最爱的吗？”

他说着，拾起一块糕点便要往她唇边送。

那艳红的糕点刺得云浅月眼眸酸涩。

她从来不吃糕点，吵着闹着爱吃的明明另有其人。

可他，又忘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裴煜好像早就忘了，她究竟都爱些什么。

像是没有看出他眼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