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便是梁钧时的不解风情,他在猝不及防的流泻他藏起的不与人说的细腻柔情。我心乱如麻,不知冤冤相报会报到何种面目全非的模样。
斑斓的光束零零散散洒在梁钧时的眉眼,我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我踌躇满志跨入了他的岁月,情爱是那样美好的东西,而我这一生顺遂得太过风平浪静,现实到底打了我一剂沉痛的耳光。
039原来你都知道(上)
我蜷缩在梁钧时胸膛失神无眠,令我毛骨悚然的预感侵蚀着我的肺腑,他打了一夜的鼾声,我出了一夜的冷汗。
第二天秘书并没接梁钧时去队里,他陪我用了一顿久违的早餐,我有恍若隔世之感,相敬如宾连吵闹都没工夫的夫妻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悲哀的,彼此的交集寥寥无几,酣畅淋漓的同房都像施舍和恩赐。
“下周奎城有一档应酬,需要我亲自出面,龙达在隆城被盛安压制,侨城不太平,我不准备趟浑水,奎城倒是可以涉猎的领域。”
我一声不吭舀着米粥,梁钧时打量了我一会儿,夹了一块熏肉放在我碟子边缘,“怎么,不缠着我吗。”
我没胃口吃,抛回他碗里,“缠着能怎样。你是正经事,我无理取闹平白无故多一重任性的罪。四五年都熬过了,反正你回家就好,别走错了门。”
他好整以暇咂摸我的弦外之音,笑容高深莫测,像诚心逗我,“梁太太想跟我去,我求之不得。”
我偏头仔细端详他,“真心话?”
他不疾不徐喝汤,“一百二十分的真。”
我抑制着欢喜故意反唇相讥,“你不是不习惯拉家带口吗。”
梁钧时剥了蛋清,蘸了酱汁喂我,“乱吃醋。性质不同,以前是办案公务,处境危险,枪子无眼。我无法周全你的平安,这次是商业应酬,梁太太喜欢,天涯海角我也带着你。不过”他淡淡咳嗽,“我夫人贤惠,我吩咐张秘书替我物色一名青春靓丽能言善辩的女伴,奎城认识我的不多,本分谨慎了二十年,是时候快活下。”
我抄着饭勺扎他额头,“梁大局长,憋得无从发泄了吧,吐真言了?”
炒勺沿着他鼻梁骨下滑,掠过嘴唇时,他张口吞住,我拔不出,胳膊一抖,他蛮横扯我入怀,我骑坐他腿间,梁钧时从侧面搂着我,青硬的胡茬搓磨我左腮,“小安。娶你之后的生活,我非常幸福。家里有一盏灯,即使菜反复加热失了味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知足。”
他嗅着我身体的香味,“我希望白发苍苍的那天,你嫁给我依然不后悔。”
梁钧时不爱说情话,他务实,他忽略了尚且年轻的我渴望的缠绵悱恻,偶尔我恨透了他的老实,他的温和。那本暴露的日记他心知肚明我对床笫的不满和熊熊焚烧的欲念之火,我的回应要么假惺惺,要么食之无味,我索性只吻了他的眼睛,让他从细枝末节感受我的情意绵绵。
梁钧时走后,佘太太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在富康路新开的麻将馆打牌。我借口有饭局推辞,电话里崔太太和马太太也拔高了调子招呼我,婉拒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与佘太太是表面的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她一人我驳了就驳了,可崔太太和我的交情倒凑合,我二十七岁那年生大病,梁钧时在极南的境外出差,崔太太来医院探望过我,这点恩情,我是铭记的。卖她的面子,我应承了。
我装扮了下驱车抵达麻将馆,进屋时三位太太都到齐了,喝茶闲聊等着我,佘太太啐了葡萄皮,“梁太太,恭候你半晌了。”
我拆了围巾,拉开正西的椅子,“南北街修道,多绕行了四五公里,我哪是不守时的人,能劳烦你们恭候我吗。”
她们拢着麻将桌依次落座,“梁太太的丈夫是上级的大红人,妻凭夫贵,往后得死乞白赖的巴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