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乐子娴熟挪开西南方陈设的酒柜,又掀起编织得细密的厚重竹帘,他清理完毕竖起食指,压低嗓音说,“您一会儿就一目了然了。”

我默不作声凝望两座空间之遥、挖凿了门栅的201,天花板悬吊的第三丛铃铛,冗长的穗子在穿堂而过的风中摇曳,伴随着清丽的敲击,屏风后席地而坐的男人一声不吭,浣洗着茶盅,杯壁碰撞的尖锐偶尔溢出,被铃铛覆盖。

我窥伺他若隐若现的轮廓,“严老板知道方小姐泄露了他的行踪吗。”

乐子说,“您觉得呢。”

我若无其事捏了一颗蜜饯,“她胆子不小。”

“许小姐一不揭发她,二还感激她,方小姐卖您人情,皆大欢喜的事。”

我抽了一摞纸巾,“她笃定我不揭发吗。”

乐子倒了一杯果茶,“对您的好处呢。严老板的具体勾当您并不一清二楚,何止您呢,也包括梁局。惹恼了他,他玉石俱焚,您一无所获。您戳破方小姐吗,她能在严老板的窝里混一席之地,您明白她的手腕吗。”

我深吸气,“她不单是马子吧。”

乐子琢磨了半晌,“也算是盟友。”

我攥着乌木筷,挑挑拣拣碟子里的瓜果,“她千方百计理清我糊涂的,她的心思逼我知难而退,我不蠢,但精明强悍,逊色了这群男人太多。我玩不转的。严昭与我丈夫水火不容,我再继续纠缠,注定要与一方决裂。她相信严昭不会是输家,可不愿冒险,能胎死腹中,为何要天崩地裂呢。”

乐子说许小姐不仅不蠢,还很聪慧。

西府称之为达官显贵的大本营并非空穴来风,内部构造别有洞天,竹帘,隔音的护墙板,一缕缕木栏雕砌在镂空的窗子,三教九流的人物在隆城如过江之鲫,上流高层同样划分三六九等,在机关百出的西府,严昭这类双重面具的人,就是至高无上操纵全部的一等。

他自始至终不开口,沉浸在煮茶的乐趣中,而他搭在铁架的大衣,翻卷的口袋坠出了一件玲珑圆润的银饰,恰巧落在茶桌面前的栾文脚下。

她捡起,观摩耳环的款式,我大惊失色,下意识摸自己的耳朵,难怪那晚就剩一只,我以为弃在路上,原来是他偷了。

严昭倒置茶碗空干水渍,“撂下。”

栾文诧异,“严先生,这好像是…”

严昭抬头,“我让你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