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紧了袋子,在几番剧烈的思想挣扎,故作镇定招呼了声,“梁太太。”
她是认识我的。
照片,抑或在某个场合,彼时我不清楚她的存在,她对我一清二楚,在柱子后我决定和她碰面之前,我怀疑自己太鲁莽了,是否最好相安无事,隔岸观火大显神通拴牢男人。此时我觉得这步棋是对的,不直截了当撕破脸的前提下,越早压制扼杀她无休无止忘乎所以的贪欲越好,她倘若不傻,绝不会主动向梁钧时提及这事,她先手忙脚乱引起我的疑窦,她怕梁钧时的责备,怕他猜忌她别有深意暴露试图挑拨。
我瞟她拎着的衣服,“栾小姐结婚了。”
她窘迫低头,“我独身。”
我含沙射影,“我从钧时的司机口中耳闻过栾小姐,你是他朋友。”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
“那我不妨教你一点小知识。超过三十五岁的男人,社会地位中层以上,灰蓝白黑纯色的棉质衬衫是首选,搭配任何西装舒适儒雅,清瘦的体型尝试带金银丝线纹绣的,偏胖的尝试竖版条纹款。而栾小姐衣袋里的丝绸衬衫,适合三十五岁以下,特别是官场之外的男人,否则太轻佻了。”
我莞尔笑,“我接触的男人少,我只记得钧时是厌恶的,人与人不同,兴许栾小姐的男友喜欢。”
我经过她身边,“改日一起吃饭。”
栾文死咬着嘴唇,也算维持了体面,“多谢梁太太指点。”
我不咸不淡说,“钧时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夫妻一体,利益融合,圈子也融合。”
我和她道别,迈步走出商店,直到上车驶离华茂,我也没关注她的反应,像完全不放在眼里。
在捍卫婚姻的战争中,针锋相对的辱骂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试探男人的归顺阵营,对两个女人的虚情与假意,棍棒殴打是无计可施的泄愤,毒瘤是男人摇摆不定反复无常。而正室角色扮演得最精髓的女性,会动用一切力量斩草除根,从而一劳永逸。
力量不仅是明里暗里的过招,藐视轻贱她是最有杀伤力的。我有十分的把握梁钧时是理智的,我们起始于恩爱的结合,鼎盛于利益名誉一荣俱荣的捆绑,绝不是区区栾文能瓦解,她占据的是鲜,我占据的是情。
〔求書帮是本小说唯一更新最快的站〕 网址:/
我去了一趟和梁钧时恋爱期间常光临的面馆,我一连点了几碗蘑菇鸡肉面,无论如何吃不出当年的滋味,是什么滋味呢,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它变味了。
我结了账怅然若失离开面馆,沿着道旁路灯洒下的微弱熏光,朝弄堂另一端的十字街口走去,狭窄的弄堂尽头是长长的灯影,灯影里泊着一辆车吸引了我的注意,男人倚着车头,他笔挺的轮廓伫立在萧瑟晚风里,灰蓝色毛衣被光的涟漪笼罩,晦暗的,寂寞的,浮想联翩的。
我驻足在巷子的一头,他在巷子的一尾,像隔开了漫长琐碎的岁月,陈旧起伏的时光。
阿荣驾驶着雪佛莱从他身后的拐弯处抵达,他跳下车,“严先生,通知了方小姐,带一拨人马教训了观澜苑的女人一顿。”
严昭点了一支烟,他一言不发吸食,阿荣拉着夹克衫的拉链挡风,“梁钧时猜不出这女人稀里糊涂撞伤了方小姐新买的狗崽,不依不饶挨了巴掌,娘们儿的矛盾他能怎样,他是正经人,弊大于利的蠢事,他才不做。”
严昭叼着烟卷,“打得重吗。”
“肋叉子骨头折了一根半,得养十天半个月的。”
他掸了掸灰烬,“回维港。”
阿荣垫着车顶,伺候严昭上车,我猛地回过神,在他坐稳的同时,冲到跟前脚尖踩住了车门,阿荣对突如其来闯入的我一愣,他观望我来时的路,旋即默不作声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