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扬眉吐气吗?难道一辈子披着污水生活。”
蔡斌哆嗦着右手抽烟,他嘬得频率快而猛,“我怎么做。能不出岔子。”
我朝对面的一堵墙逼近,揭开一扇镂空的遮挡物,木格子窗若隐若现,严昭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他大约刚从盛安赶来,穿着没一丝褶皱的银灰色商务西装,领带系得笔挺矜贵,他掏出烟盒,阿荣弯腰给他打火,他一言不发拂开,划了一根火柴点燃香烟,他把火柴棍扔在石桌,一边眯眼吸一边抬腕看表,“蔡斌几点。”
阿荣说,“四点,在路上了吧。”
严昭喷吐着雾霭,凝望墙壁竖挂的一幅字画,是一只大鹏鸟,在山水林间翱翔,它虽是体型雄浑,但在磅礴的背景烘托下,萌生渺小无力之感,而落款的隶书更是画龙点睛插翅难逃。
阿荣循着他瞧见了这幅画,表情尤其不好看,“经理他妈的找死!不吉利的东西也在严先生面前摆。”
他骂骂咧咧挽袖子试图废了屋子的摆设,被心情尚佳的严昭阻拦,“没那么多讲究。你备车,傍晚我在天府酒楼应酬一些人,其中有梁钧时。趁这个时机,让潜伏在侨城的伊鲁把余下的货押运到仓库,是谈好价格的三分之一贱卖,他不认可,我会引梁钧时全盘收缴,届时他恐怕一分钱也赚不到。”
阿荣说明白。他风风火火推门离开,我收回目光,对蔡斌说,“取信旁人,先取信自己。你混江湖多年,涉及你的利益,不用我教。我给你救命的康庄大道,走与不走,我不强制你,你不蠢,心里就有谱。”
蔡斌踌躇了半晌,他咬了咬牙,“梁太太,你能做主梁局的事吗。”
我抚着耳环,“蔡先生将功赎罪,他是乐见其成的。”
蔡斌没再废话,他在隔壁包房待了估计半小时,我时不时听几句,谈得不好不坏,以严昭的谨慎,算是成了一多半。
在四十分钟的工夫,严昭起身跨出厢房,他背影在廊檐下彻底消失,我敏捷走出门,蔡斌鬼鬼祟祟窥伺着周围,我二话不说,示意他撤。
他尾随我隐匿在拐角,“林先生在哪。”
蔡斌扬下巴,“湖心亭。”他显露出几分惧怕,“梁太太,严先生没说帮我做生意,也没说不帮,两百万我给了他的司机,他司机倒是收了。三面间谍可不容易做,我露馅了,您得保我。”
我敷衍说我会保你。
我聚精会神眺望着百米之遥泛舟的水泊,菱形的四角亭台在一片波光粼粼中遗世独立,像极了阁子中央泡茶的神秘风雅的男人。
他明丽的轮廓逆着黄昏一抹夕阳,春风沉醉,静谧的湖泊涟漪袅袅,他脚下的青石板像是开出了糜艳的花,演绎尽了这盛世风华,人间悲欢。
我问蔡斌懂得如何汇报吗。
他信誓旦旦,“白道的黑道的,如何打点各路爷,我门儿清。梁太太,我靠这玲珑的本事混饭吃呢。”
我交待蔡斌先和林先生复命,长话短说,我这就过来。
我左脚刚搭在亭子的台阶,蔡斌瞟了我一剂眼神,从一侧小路离去,林焉迟正自娱自乐下围棋,他漫不经心在黑子倾覆的缺口处填了一颗白子,“梁太太耍花招了吗。”
我面不改色途经他身旁,戳着棋盘交错的横纹,“林先生布阵,没把握驾驭的,你敢撂子吗。”我丝毫不客气端起他泡好的龙井,“何况我像耍心计的吗。”
他掀眼皮打量我,笑容清冽如茶雾,“倒不像。”
我喝了一口茶,发现竟是酒,温热馥郁的梅子酒,芬芳悠长,我怔了片刻,林焉迟拎起炉子上酒壶,熄灭了焚烧的炭火,源源不断流泻的酒水蓄满了陶瓷杯,“曹操煮酒论英雄,是男人之间,有肝胆壮志,少了儿女情长。我和梁太太也青梅煮酒,是风月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