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在铁门外迎接我,我腋下夹着档案袋,双手合十一边走一边呵气,浓稠的白雾在眼前弥散开,我冻得跺脚,“钧时呢?”
秘书说梁局长仍在会议上。
我用力搓着腮取暖,“还要多久。”
“二十分钟。要不您跟我上楼,在休息室等他?”
我对秘书说正事要紧,别耽误了他。
我找了一块瓦檐,贴着墙看雪,雪越下越大时,松柏林的尽处缓缓驶来一辆宾利,泊在警界杆的下坡。
车窗降下一半,更剧烈的冷气溢出,伴随在这季节莫名其妙的一团冷气,我的注意力被车内的神秘男人吸引。
男人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乌黑的短发打了摩丝,梳理得一丝不苟,背头的发型最挑人,线条越硬朗越英挺好看,只一副恍惚的轮廓,我断定他极有风度。
他伸手推车门,纤尘不染的皮鞋踩在雪地,银白色的缎面大衣长至膝盖,西裤熨烫得整齐服帖,一根线都不皱。男人逆着交错的光影,弯腰迈下车,仿佛一抹破晓的霁月光风,将呼啸了一天一夜的风雪压制。
003 我们见过吗
男人伫立在雪丘,从烟盒内抽出一支黄鹤楼叼在嘴角,火苗在潮湿气候下很快浇灭,他重复点了三四次,耗光了全部耐性,将烟卷扔在咫尺之遥的雪堆。
司机在男人头顶罩了一柄黑伞,接过打火机试图点燃,被他拒绝,“有消息吗。”
司机随着男人慢条斯理朝正门走来,“梁钧时中午离开,他的副官傍晚借口排查南港水运,包围了咱旗下码头,显然是冲您的生意。”
男人不疾不徐端起右手看腕表,“先储存在仓库。”
“梁钧时在外市办公,一旦扫荡一圈一无所获,他会装作不知情择出,踢两只不懂事的替罪羊向您致歉,您还能追究吗。”
男人奸诈的笑漾在眼底,一闪即逝,“官场的老油条,道行永远比你想象深。”
他顿了片刻,忽然毫无征兆抬头,和我揭着飞扬的雪沙四目相视。他的桃花眼不算细狭,缺少了女子的媚气,反而斯文英厉,如墨的长眉盖住了一截短小的刀疤,疤尾有痣,疤痕是义薄云天的刚烈,痣是风流浪子的多情,他含有笑意时,痣也浮动着。
我第一次了解男人的笑容这样具备魅力,浓一分太粘稠,淡一分太单薄,看似彬彬知礼,又暗藏玄机。诱人,甘甜,但带毒。
这男人有一种不露痕迹的狠隐匿在皮囊,我惊讶是他并不令我陌生,我张望了他多久,他也望了我多久,我回过神调换了方向,注视着陈旧的会议楼。
男人的皮鞋踩在积雪里没有声响,我发觉有东西遮在空中,才后知后觉扭头,他像一堵高而结实的城墙,守着分寸的距离,右臂倾斜横在我凌乱的耳鬓,我被他臂弯囚在一方温暖却逼仄的怀里,连他心脏矫健有力的起伏都清晰可闻,男子的雄性气息如惊涛骇浪包裹了我,我不由自主僵硬,男人在我回避前的一秒有所察觉,他把伞柄递给我,“你自己打。”
我视线触及他冻得红紫的手背,鬼使神差挤出一句,“谢谢。”
我没碰他的伞,余光打量男人,他领带镶嵌了一颗琥珀色的别针,不花哨不沉闷,精致没半点褶子。我目光沿着他的胸膛上移,他脖颈裸露的皮肤白皙几乎透明,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只浅浅的一片青茬。
宾利后座像巨大的冰柜,可男人的身体出奇炙热,犹如一鼎炉子,燃烧着无休无止的火焰,让人不受控制靠近他。他猜到我诧异什么,寡淡的嗓音说,“饱暖思淫欲。”
朔风汹涌,五个字吹散得断断续续,我蹙眉,竟有对自己这么严苛的人。
“不感冒吗。”
他说习惯就好。
我和男人静默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