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我。
原谅不等于遗忘,忍让不等于信任。
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我有多么值得利用,就有多么不受控制。
严昭示意床头柜的沏了茶的水壶,“重塑账目的同时,转移稽查组的瞩目,制造一起更大的事故,或者令梁钧时自顾不暇,稽查组不清楚隆城的情况,梁钧时诱导他们将盛安做靶子,一旦他撤了,平息风浪轻而易举。”
他了如执掌冷笑,“官与商,黑与白,纠葛是微妙而特殊的,仿佛两根粗大的虅蔓扭曲而成,壮实的一根,无往不胜,单薄的一根想赢取战争只能借刀杀人。一则向阳,一则向阴,生长着尖锐凌厉的荆棘,收缩自如,又锋芒毕现。用来保护自己抑或是刺伤对方,敌人,同僚,下属,恩师,夫妻,手足,子女,只要有可能成为异己,在威胁了根本利益时,霎那张开血盆大口,吸干血也耗殆触角,玉石俱焚。梁钧时缉毒二十年,他的使命决定了他的血性,他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硬,官场失势的他,乘商场的东风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与我一较高低,我被动,他主动,他能出击,我只有防守。”
有一簇发梢拂动在我鼻梁,我痒得哆嗦,一动不动煎熬着。
严昭系着西装纽扣,“想知道如何让他自顾不暇吗。”
阿荣说您指教。
“官商两艘船的本质是矛盾而共通的,在法律的外衣下存在大小不一的纰漏。前途、特权、荣华利禄供给这类人高贵的精英法则,也撕毁这类人虚伪的面具,即使压抑着贪婪本性的商贾,多少会为谋求康庄大道长出一点逆鳞,恪尽职守的仕途人士多少会在背后长出一只无形的手。而你反击的关键,是剪断他的逆鳞,捆绑他的手,陷入孤立无援境地,把他的砝码如数还给他。”
阿荣踌躇着,“您的意思是,挖掘他官商两路全部的人脉,化友为敌,攻克排挤他,诽谤他,逼他山穷水尽。”
严昭眯着眼,阳光洒在他头顶,镀了暖融融的斑斓,他是如此斯文儒雅,他的每一寸皮相,每一幕喜怒,都勾魂摄魄,“仕途的软肋像狂风暴雪的冰花,你一伸手,它自投罗网。”
“他不是假辞职吗?”
严昭泼了烟灰缸内的灰烬,“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他比你一清二楚。他的同僚,对他正直清廉的作派怀恨在心的不计其数。”
阿荣点头,“我会尽快着手。必要时刻许小姐肯出马就万无一失了。”
我眼皮轻阖着,严昭在咫尺之遥处凝望我,他沉默了一会儿,“曾纪文有动静吗。”
“在曾公馆遛鸟玩鹰,旗下的营生全权给林焉迟打理。”
严昭似笑非笑,“他倒舍得押注在狼子野心的义子身上。”
阿荣斟了一杯茶递给严昭,“林焉迟通过北港口输出了十五箱红酒。”
严昭掸了掸杯盖,“什么牌子的红酒。”
“三无杂牌,贴了法国拉菲的标签,从五十块的含量飙升到四千八百块。”
他淡淡嗯,“市场。”
“奎城。他的势头很猛,赶在远洋未营业时大举掠夺了您感兴趣的市场。林焉迟盘踞码头一座港口,除了觊觎贸易这块肥肉,更意在掌握我们的动向,十之八九是曾纪文的授意,这老家伙贼心不死,得谨防他会联手假以时日被咱逼得跳墙的梁钧时。林焉迟在码头长久安营扎寨后患无穷。”
严昭倏而竖起一指,拢在薄唇,他面无表情望向我,“你醒了。”
我缓缓爬出被子,当作刚从睡梦中复苏的模样,“你的病服呢。”
我四下环顾,在挂钩上找到了他脱下的蓝白纹病服,“你要出门吗。”
他站起走到床畔,温柔抚摸着我滚烫的皮肤,“有应酬,很快结束。”
我一脸担忧,“你脾胃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