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江健三郎都是从乡村里走出来的,我们在乡村与城市的关系、文学边缘化、
作家为谁而写作等问题上都有着相同的观点。大江健三郎对生命的尊重和深沉的忧患意
识折射出他博大的胸怀,让我非常敬佩。”莫言读过不少大江健三郎作品,“他后期的作
品充满了思辨色彩,带有很强的政治气息,在审美倾向上不再像前期作品那样容易引起
我的共鸣,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欣赏。或许我们在艺术风格上离得越远,两个人在思想
和灵魂上会走得越近,有时候距离反会促进人们的交流与沟通。”莫言说,相对而言,川
端康成、三岛由纪夫的写作风格倒是更贴近自己,容易引起自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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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了地理范畴的“高密”
高密是莫言自然生命的摇篮,也是他文学创作不竭的源泉和灵魂的栖息地,在莫言
已出版的众多小说中除了《酒国》、《红树林》、《十三步》、《四十一炮》等为数不
多的几部外,其他大多作品将溢满深情的文字植根于高密这片热土。在莫言笔下,“高密”
这个地理名词已经演变为一个文学系列的标签,拓展为一个精神的家园。 对我而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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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早已超出了简单地理名称的意义,我的创作在很大程度上基于童年对乡土的记忆。
我希望它能够成为人们进行自我认识和自我审视的一个具体可感的通道。”
随着莫言在国际上知名度的日渐高升以及莫言敏感触角的向外延伸,“高密”吸引
了越来越多外国人的目光,以色列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奥兹称自己通过莫言
的文字看到了高密的炊烟、闻到了高密的味道。同时,越来越多的国际元素也渐渐注入
了莫言笔下的“高密”。在《蛙》勾勒出的高密,人们置身堂吉诃德餐厅里静坐旁观,可
以感受到很多来自欧洲的生活细节,比如向人索烟的烟民、携犬的街头乞丐、酒馆每晚
提供的当日免费面包,以及充满复古意味的陈设和以人名命名的菜单等等。作品中,远在
国外的女儿对蝌蚪说:地球太小了;而蝌蚪对远在日本的先生说:文化太大了。这“小”
与“大”都凝结在了高密这个莫言精心营造的文学国度里,超越了自然的国界。
蛙莫言著
尊敬的杉谷义人先生:
分别近月,但与您在我的故乡朝夕相处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您不顾年迈体弱,
跨海越国,到这落后、偏远的地方来与我和我故乡的文学爱好者畅谈文学,让我们深受
感动。大年初二上午,在县招待所礼堂,您为我们做的题为《文学与生命》的长篇报告,
已经根据录音整理成文字,如蒙允准,我们想在县文联的内部刊物《蛙鸣》上发表,使
那天未能听您演讲的人们,也能领略您的语言风采并从中受到教益。
大年初一上午,我陪同您去拜访了我的当了五十多年妇科医生的姑姑。虽然因为她
的语速太快和乡音浓重,使您没有完全听明白她说的话,但相信她一定给您留下了深刻
的印象。您在初二上午的演讲中多次以我姑姑为例,来阐发您的文学观念。您说您的脑
海里已经有了一个骑着自行车在结了冰的大河上疾驰的女医生形象,一个背着药箱、撑
着雨伞、挽着裤脚、与成群结队的青蛙搏斗着前进的女医生的形象,一个手托婴儿、满
袖血污、朗声大笑的女医生形象,一个口叼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