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声,石慧脱掉半件衣裳,她光着膀子跪在床尾,颤抖着将孩子的两条腿塞进去。她忍着恐惧伸手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床站起来,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垂下来。

“胎位正了,头移过来了,大娘你推一推肚子。”石慧浑身打哆嗦,她颤着声说。

床上的妇人面如金纸,眼泪和汗珠混在一起,她闭着眼,在婆婆的连声劝说下憋着一口气使劲。

婴孩细微的啼哭声跟着公鸡的啼叫声一起响起,屋外的人没听见,石慧听见了,她不顾自己一身血,赶忙跪倒在地查看,帮着清理胎盘。

这会儿屋外的人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陈平靠在门口大声问:“大人小孩都没事是不是?”

陈平的老娘开门出来,说:“你媳妇睡过去了,这一胎受了大罪,要好生坐两个月的月子养一养。”

“好好好,活着就行。”陈平抹眼泪,太吓人了,他孩子差点就没娘了。

“给石管事做点饭,这回多亏了她。”陈母吩咐,说罢又关门进去。

陶椿见陈平站起来,她阻止说:“我二堂嫂这会儿估计没胃口,你就别忙着做饭了,待会儿她忙完我们接她回去。”

另一间屋跑出来两个小孩,高一点的丫头哭着问:“爹,我娘还活着吗?”

“活着。”

“我娘能不生孩子了吗?我想要娘,不想要弟弟妹妹了。”另一个丫头呜呜咽咽地哭,含糊地重复她想要娘。

屋里也响起两道孩子的哭声,这似乎是个泄洪的信号,陈平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抱出两个小的,拥着另外两个大的坐着门口也跟着哭。

陶椿:……

邬常安也无话可说。

门又开,石慧走出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外褂,手上拎着自己的脏衣裳,从光亮里走进黑暗,她啥也看不清。

“二堂嫂,忙完了?我们来接你回去。”陶椿过去扶着她,她跟送出来的陈大娘说:“人我们接走了,你忙着照顾大人和小孩吧。”

“弟妹,你咋来了?”石慧回过神。

“二堂哥不在家,邬常安过来接你回去,我跟他一起过来的。”

石慧想起来了,她忙昏头了,天刚黑那会儿,邬老三是来找过她。

离开陈平家,石慧闻着草木的味道,脑子清醒过来,她推开陶椿,扶着腿瘫坐在地上,说:“我走不动了,让我坐一会儿。”

陶椿也蹲下来,她打着灯笼拔一把草揉出汁,青涩的草汁味渐浓,她递到石慧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