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陵的陵户有胡、李、陈、杜、石、邬六个姓,这次作坊的人有胡、石、邬、杜四姓人,下一个榨油坊至少有李和陈这两个姓的族人。”陶椿说,“不管做粉条还是榨油,陵里的人都有出力,那就各个氏族都要有人能插手陵里的大事。”

姜红玉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法,老陵长管事的时候,油水最多的养牲畜和祭祀都由姓胡的人把持着……

“噢,你不想像胡家人一样任人唯亲。”她明白了。

“任人唯亲得有人可用,咱们邬家人少啊,累死也忙不过来。”陶椿笑,她思量着说:“我当陵长势弱,指挥不动全陵的人,所以我在各个氏族挑几个得用的人,我把事交代下去,人不够用了,他们能使唤自家的族人。”

主要是陶椿不想跟胡家人斗,她要是把做粉条的作坊和榨油的作坊都揽在自己手上,胡家的人会时刻提防她生孩子,担心她会生个自己的孩子接手陵长的位置。

一个大山里的村落,陵长就相当是村长,出又出不去,捞油水都没处用,陶椿实在是不想在这方面多耗心思,把村斗搞成宫斗,没意思。所以她琢磨了又琢磨,弃了让邬家的男人去作坊做事的打算,而是选了石慧的大哥石青,这也是个暴脾气,能辖制胡家全。

?[135]祭祀

陶椿和姜红玉到家就忙着剥笋皮切笋丝,忙到天黑才把四筐春笋切完,笋切丝直接倒进腌笋的大缸里,再倒两桶山泉水,不加盐也不加醋,密封两三天就酸了。

次日,姜红玉被胡二嫂喊去忙作坊的事,陶椿约上翠柳,二人带上小核桃又去掰春笋。

酸笋一年到头都能出现在邬家的饭桌上,所以陶椿来来回回忙了两天,一次腌两缸笋,够吃一年了。

此时,作坊已收拾好,晒干的番薯淀粉都搬进作坊的库房里,存在装公粮仓房里的竹架子也都摆在作坊门前的空地上,竹架子一一擦洗干净,只等开火煮粉了。

上山砍树枝的男人们也在往山下搬木头了,李婆子累得坐地大哭,她一把年纪了,就没受过这个累。在家的时候没挑过水没挑过担,在山上的这几天不是弯着腰剥树皮,就是把砍下来的枝桠打捆,天天累得她直不起腰。眼下又要她跟老头子一起扛着快有两人高的木头下山,她感觉但凡走摔一步,肩上的木头就能把她砸死。

“你们把我打死算了,免得还遭这门子的罪。”仗着没人敢杀人,李婆子耍起赖。

李老头也装死,想要赖掉扛木头的活儿。

“你爹娘不扛木头,那就你来扛。”邬常顺指着李方青说,“明儿我们去陵殿祭祀,你上山把你老爹老娘赖掉的木头扛下去。”

李方青看一眼妹子,他不吭声。

其他人扛着木头继续往山下走,李大嫂催着公婆把木头抬起来,“他们分给你们的木头又不粗,大臂粗细,能有多累人?快抬起来跟上,别惹事了。”

“要抬你自己抬。”李婆子杵闺女一下,她催促说:“玉梅,你昨天不是去找女婿了?他咋说的?”

“他叫我们老实领罚,他在他姑奶面前说不上话。”胡大嫂艰难地插起一捆柴扛肩上,见老娘要来拦她,她躲了两步,说:“他下午来给我帮忙,有啥事你去跟他说。”

有胡家文过来帮忙,意味着胡大嫂只用辛苦半天,她勉强能坚持下来,路上再多消磨一会儿,半天只用扛两捆柴。

山下已经在为祭祀忙活了,扛树的男人们路过,一个个看得仔细。陵殿前的石像上倚着梯子,有人站在上面擦洗,孩童们在青石路上来回跑,驱赶鸟雀,不让它们落在石像上拉屎。

“爹,小毛舅娘封我是驱鸟小队长。”小鹰骄傲地大声喊。

杜星摆一下手,笑着走开了。

“小家伙们,都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