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落在胡家全身上的目光,她垂下眼含着笑,难得没有打趣。

年婶子先把老陶匠的死讯告诉胡阿嬷,“不晓得他死多久了,他那个儿子死得最少有半年了,按二弟说的,他去年带队去抱月山换粮的时候,老陶匠的儿子就已经死了。他们父子俩的尸体都搁在屋里,还要不要移出来?”

说罢,她把桌上的一沓纸递过去,说:“我跟老胡没商量好,一直没看。”

胡阿嬷看不清字,她叫胡家全念一遍,听罢,她膈应得说:“如他的意,世人都想着死后入土为安,他要自作聪明反着来,随他。”

解决了一件事,陵长说起另一件事:“昨儿傍晚,康陵来人了,是帝陵的陵户,送来一万八千斤番薯,想要换粉条和火锅料。我想着今年秋冬要下的粉条更多,想要建个作坊,以后旁的陵再来人,我们能领他们过去瞧一瞧。昨天陶椿也跟我说要盖个榨油坊,我心想干脆把两个作坊建一起。”

“能榨油了?”胡阿嬷问陶椿。

陶椿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你琢磨出来的?还是邬老三琢磨出来的?”

“我。”

胡阿嬷看她一眼,心里暗暗惋惜,这姑娘聪明劲和运道都不缺,可惜栽邬老三身上了。

“姑母,盖作坊的事你咋看?”陵长提醒她话说偏了。

“作坊建在哪儿?”胡阿嬷问。

“我想着粉条和榨油都是陶椿琢磨出来的,作坊就建在邬家旁边,也是提醒后人铭记她的功劳。”陵长说,“具体在哪个方位由陶椿定,定好了我就安排人上山砍树,木头晾一个夏天,入秋了搭大棚,四面用木板嵌合,不打地基。”

不等胡阿嬷说话,陶椿先拒绝了,“榨油要用石头撞击木头,撞击声可不轻,榨油坊要是落在我家旁边,榨油的时候,我家终日不得清净。”

“这样啊,那是不能建在你家旁边。”年婶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