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缺口,好在崔老汉是受过嘱咐的,也不同她们为难,约好三日后再来取剩下的租金,又好心指给她们看了取水的小河,这才一摇三摆地哼着小曲儿离去。”
丁姨娘看了看这并排三间屋子,突然笑了:“咱们也当家做一回主,且分个堂寝出来。”她依次推开门瞧了瞧,最靠近楼梯口的一间作见客的厅,中间一间作卧房,最后一间欲学当初的小圆,搁个马桶做净室。
她想得很美好,但这几间房空空如也,别说桌椅板凳,连个床也无,如何分得出堂寝来?程四娘的脚又酸又疼,见了此情景,心里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幸亏丁姨娘晓得些居家过日子的整体,忙探头朝外望了望,此刻天还未黑透,楼下还有不少挑担儿的买卖人,她打开随身的包袱,挑了两件见客的衣裳,去跟卖家生动事的换了一个提桶,一个凉床,一个马桶,她瞧了瞧那长长的凉床,她一人决计是搬不上去的,于是只好拿凳儿的手缩了回来。
几样家什归置完,丁姨娘不顾劳累,又去小河边提来半桶水,让程四娘坐在凉床上,帮她脱鞋子,解裹脚布,泡脚。程四娘泡着泡着,突然道:“姨娘,你以后莫要同人吵架,没得丢了身份。”
丁姨娘正捧着她的脚在洗,手下缓了缓,问道:“你这就嫌姨娘给你丢人了?”程四娘连忙摇头,心里却想起永远都以微笑示人,从不大声讲话的小圆,慢慢地就将脚从提桶里拿出来,低声道:“我困了。”丁姨娘帮她把脚擦干,又问了她几句,却得不到回应,只得就着她洗过的水胡乱擦了擦,娘儿俩背对着背睡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报晓的头陀还未敲响木鱼,程四娘便醒了,丁姨娘听到动静,问她道:“怎地这样早就起来,可是择床?”程四娘摇头:“这床太硬,姨娘没得被褥么?”丁姨娘叹道:“咱们房租还未付清呢,哪里来的钱买被褥,你也莫要急,等到天亮了,我将你那金钗拿去当了,就有钱买了。”程四娘不愿意,道:“嫂嫂先前送我的那支钗,已被我不懂事扑卖了,这一支说甚么也不能当。”
丁姨娘拍着床板急道:“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惦念她作甚,不当金钗,咱们喝西北风呢?”母女二人为着一支金钗,头一回拌了嘴,眼见着天色发亮,肚子也咕咕直叫,程四娘最终没能拗过去,由着丁姨娘将金钗拿到质铺当了个死当,留下付房租和柴米油盐的钱,剩下的添了些桌椅板凳、面桶脚桶、被褥蚊香等物。
办完这些事,已是中午时分,程四娘早上只吃了半个馒头,早就饿得慌,便问丁姨娘道:“姨娘没雇个做饭的嫂子回来?”丁姨娘自嘲道:“有那闲钱,不如雇我。”
程四娘听了这话,不免羞惭,忙站起身道:“厨房在哪里,我帮姨娘做饭去。”丁姨娘按了她坐下,道:“我是个妾,生来就是服侍人的,你且坐着,我去做。”
程四娘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坐了一会儿,终是坐不住,站起身来,扶着墙慢慢挪下楼去,在楼房搭就的偏屋里寻到了丁姨娘。丁姨娘见到她来,忙道:“你来得正好,在这里看着我的菜,别让人偷拿了去,我去买个小缸灶儿就来做饭。”原来这是个公用厨房,但里头的器具动用等物都是各家使各家的,丁姨娘方才借了一圈儿的灶台,也没得人愿意借给她,恼了,这才叫程四娘看着菜,自己去买。
她一走,一个梳着一窝丝的嫂子便啐了一口,道:“甚么玩意儿,谁稀罕她的菜。”一个只穿着裤子没有系裙的嫂子,就住在丁姨娘她们楼上,抬头不见低声见的,忙出来打圆场,跟程四娘解释道:“咱们都要做饭,实在是腾不出灶台来借给你娘。”程四娘尴尬得涨红了脸,想了老半天,终于还是轻声道:“不是我娘,是姨娘。”
一窝丝嫂子听她这般讲,突然就热络起来,笑道:“原来是个妾,怪不得无礼,倒连累你这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