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嗯,然后撤手。
我撂在另外两张牌上。
邹太太说,“沈董试试手气?”
沈怀南婉拒,“傍晚有会议。”
她装模作样叹息,“从沈董口袋里赢一些零花钱的愿望落空了。”
沈怀南笑着说,“不会落空。邹太太只管赢许太太,我再给她报销。”
我深吸气,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你可真能放屁。”
邹太太没言语。
沈怀南纵容的笑意越发深。
李太太说,“沈董报销呀?那许太太还兜着干什么,输呗,您不亏,我和邹太太发财了,会感谢您的。”
我挽着鬓角耳环,“沈董的玩笑可坑惨我。”我一把揪断,塞在钱夹里。
他定格在钱夹内鼓囊囊凸出的耳环,“不中意吗。”
我以纸牌遮口,含糊不清说,“中意不中意,不关你事。”
“我花费两千一百万的高价博许太太一笑,不关我事吗。”
邹太太眼神朝这边斜着。
我浑身都煞气,“你注意点。”
沈怀南弯曲的指节在鼓起处叩了叩,要挟之意十足。
我没办法,又取出戴好。
新一局沈怀南也未离开,在一旁观战,谁的牌他都不观,就观我的牌,我牌技差,可牌差不差我清楚,黑桃红桃我好几轮没见着了,全是没用的草花方片,差得我火冒三丈,他越观我越不自在,他皱着眉,“你技术这么烂?”
我正愁无处发泄,没好气炸毛,“我技术烂丢你脸了?我乐意,我开心。”
“真开心吗?”他揭穿我,“你掏钱时别扭什么。”
我硬生生驳斥他,“你是肚脐眼是耳朵眼还是鸡眼看见我别扭了?”
他面无表情,“你咬牙切齿得踩我脚了。”
我低下头看,果然锃光瓦亮的白皮鞋好大一个灰印子。
我转怒为笑,“抱歉啊。”
他又观了一轮,范助理在门外请他接一通电话,他转身站在廊檐下接听,我立马反锁了门。
邹太太笑,“许太太和沈董拌嘴呢。”
我坐回原位,“他做过梅尔的股东,以前碰面会聊几句。”
她耐人寻味,“沈董极少和别人聊,您的人缘是好。”
我担忧越描越黑,干脆闭口不言。
又打完两局,我心里烦躁,索性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李太太数着赢来的钱,“要死哦,连赢三局还亏呢。洗手间啊,许太太您去吧。”
邹太太把钞票划拉到手提包里,“李太太前面输得多,要回本得再打几局。”
我迈出包厢往女厕走,拐角的墙根伫立着一抹人影,隐匿于阴暗处,没有光亮,没有风声,亦没有响动。
空洞且死寂。
我仓皇停步。
在寂静深处,男人抵着冰凉的墙壁,香槟色西装纠缠一阵阵烟雾,雾霭笼罩住他轮廓,愈发显得消沉,阴翳。
阴翳中是恍惚的清清郎朗无害的温润。
我从未在这百般浮躁的人世见过比沈怀南还温润的皮囊。
干净寂寞,与世无争。
他此时逆光,同我四目相视,我分辨不清他的神情,是春风拂过,或是不露声色。
我想起他又暗算了我,义愤填膺冲过去,压抑着脾气,“你为什么在。”
他吐出一团墨蓝色的烟雾,“我不能在吗。”
“你等谁。”
他一脸邪气,“等有缘人。”
“邹太太吗。”
他掸了掸欲落未落的烟灰儿,带点放荡不羁的口气,“许太太谁的醋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