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太太约我,我委实是一头雾水,也感到蹊跷。
我不露声色问,“只你我吗?”
李太太说,“是的呀。邹太太女儿预产期在春节,她搬去同住,沈太太在备孕,近期打麻将都凑不齐一桌人。我实在憋得慌,简直要发毛了,不如我们汗蒸吧,冬天出汗最舒服了。”
我出乎意料,“沈太太在备孕?”
李太太打趣,“新婚嘛,蜜里调油,这期间最好受孕了,沈董和沈太太三十多的年岁了,错过这两三年,头胎不容易生了。”
我怀着孕对这类事情异常敏感,夫妻备孕情理之中,可我莫名预感宋幼卿是故意放出消息,她的企图呢,转移关注,顺理成章的在人前销声匿迹,不管发生什么,她能洗脱自己。沈怀南对宋氏揣着虎狼之心,宋幼卿是他施展自己计划的梯子,他会让梯子怀上自己的骨肉,在他和宋铂章某一日撕破脸时被宋家人携子要挟吗?以我对沈怀南的了解,他会以局势不稳为借口推辞生育一事,杜绝后续的棘手。
那么宋幼卿在撒谎。
她在避开什么。
我很久没吭声,李太太问我,“许太太,我让司机接您?”
我回过神,“不必,我自己找您汇合。”
她说,“那太好了。”
“李太太,有些事,我得向您打听。”
她答复我,“我知无不言,咱们见面聊。”
我按照她报出的地址,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城南的大广源茶楼,在茶楼的四层走出电梯一霎,我脑海猝然闪现一个念头。
李太太是宋幼卿的人,她约我是否代表宋幼卿约我,而宋幼卿不肯光明正大地出面,是否有诡计,她藏在幕后和我玩阴谋。宋幼卿并不是肤浅鲁莽之人,能刺激她妄动会是什么事。但不论什么事,她指使李太太出马,她也难辞其咎,一旦惹出是非,纸包不住火,李太太露馅,她作为幕后黑手也休想独善其身,顺藤摸瓜一查,参与者都跑不掉。宋幼卿现在处于豁出的状态,她认知里自己要在我身上解决的这桩麻烦比东窗事发她所遭受的报应更值得她奋不顾身尝试,是什么麻烦呢,我与沈怀南的奸情?我和宋世忱反目导致宋氏沦为梅尔猎物所产生的岌岌可危的局面?我曝光丑事激怒了她,她要为盛文出头报仇挽回丈夫声誉?如今处理早已迟了,这些本该在初显端倪时速战速决,就算宋幼卿沉得住气等时机,可时机其实始终没到,当下更不是好时机,没有资本支撑她挑衅我。宋幼卿的帮手李太太,丈夫是业内公认的奸商,十分唯利是图,轻易不掺和战争,掺和必定要捞油水,李太太既然接下这差事,证明宋幼卿承诺李家非常可观的条件,十有八九是一大笔利益,所谓的一大笔,绝非私人几百万的好处,对接给企业的利益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可宋氏和盛文眼下的情况不是辉煌鼎盛时期,是动荡不宁的阶段,前者明哲保身,后者自顾不暇,哪一家有多余精力扶持不相干的李氏家族呢?所以宋幼卿是为私事,和大局无关,而她如此舍得收买李太太,这件私事只怕与我有关,宋幼卿最计较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婚姻,甚至不是她娘家的兴衰荣辱,不是她父亲弟弟的安危,而且她婚姻最大的危机,恰恰是我。
我越琢磨越不对劲,大广源四楼空空荡荡,周围也黑漆漆,几扇包厢门紧闭,像被包下清场过,侍者保安都无影无踪,我本能地迅速往回退,手指狂按数字1,可电梯无动于衷,像是出故障了。我冷汗直冒,惊慌失措地迈出电梯门朝楼梯口飞奔,就在我迈步同时,安全通道突然蹿出一抹黑影,黑影的速度极快,犹如劈开天堑的闪电,对准我撞了过来。
我没来得及躲闪,整个人被他撞飞,摔在半开的电梯门,门框棱角狠狠地磕打小腹,紧接着我腿间蔓延出一股无比粘腻,无比潮热的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