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个法子,接你来我这里。”他挑起我下颌,“我每晚下班都过来陪你,你不是害怕打雷吗,我雇佣保镖在公寓照看你。”
他声音越来越温和,越来越缠绵,细细地闯入我耳朵,沿着耳朵闯入心口,如濡湿的春潮扩散,无孔不入,折磨得我头昏脑涨,又浑浑噩噩,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像坠在一潭泥沼,还发着高烧,我奋力游向阳光最烈的方向,它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我倾尽全力无济于事,眼睁睁在阳光的边缘,上不了岸,沉不了底。
“陪我?”我嘶哑着,“你不回家吗。”
沈怀南静默了片刻,“回,但晚餐我陪你用,你觉得好吗。”他又说,“不会太久,只暂时的安排。”
“你安排谁,安排我?”
他同我四目相视,“安排孩子。”
我抬起头望向他,他干干净净的脸上是无休无止的温柔,从他的眼睛里泻出,明亮而烫人。
这不该是来自他的温柔。
他是一个局外人。
和孩子无关,以后和我也将没有干系,一切意料之外的交集,故事,灾难,失控,注定被当成梦,从我的人生里彻彻底底抹去。
我并非不清楚,但凡生命中发生的,经过的,沉沦或燃烧的,它们遗留的烙印统统抹不掉,像影子,时而隐没在洪荒一样的人海和岁月里,时而肆无忌惮的在记忆中摇晃,特别夜深人静时,悄无声息浮现,揪扯着离人的伤痛。
可沈怀南从不是我的离人。
他是我昙花一现的过客,理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没必要贪恋停泊在这风起云涌的荒唐的渡口。
“我真的没怀孕。沈匡。”我郑重其事。
他唇边笑容渐渐收敛,无影无踪。
我旋即又哭笑不得,“你在幻想什么?崇文离世,我守寡,这节骨眼怀孕,自寻死路吗。”我掰着他手指,“你用它想也想得通,我不是糊涂女人,自己引爆炸弹。”
沈怀南反握住我手,包裹在干燥的掌中,“我认为许太太是无所顾忌的,你不在意目前什么节骨眼。”
“我在意。接连和两个男人陷进天理不容的苟合,我不慎重,漩涡会淹死我的。否则沈律师像是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保住自己红颜知己的男人吗?在沈律师的无情剖析下,许柏承显然也不像会正大光明认下孽种的男人,得不偿失的事做它干什么,我吃得亏还少吗。”
我分辨不出沈怀南此刻的喜怒和虚实,他不言不语,却深不可测,我只好硬着头皮演到底,“怀了你的种,我否认什么,欢喜都来不及,”我戳着他细细密密的胡茬,“这是我的王牌呀,有他在,我的号令你敢不听吗?我要求你不战而败,你不听话,我便折腾你儿子,我还能甩出孕检单,随心所欲搅散你和宋幼卿,我何乐不为。”
沈怀南仍旧是那副阴晴不定,真假不明的模样,“有道理。”
我松了口气,伏在他胸膛笑了,整个人百媚千娇痴缠在他怀中,像一条无时无刻释放毒液的美人蛇,毒得他昏迷不醒,毒得他神志不清,毒得他忘了该怀疑什么。
我见过沈怀南情难自抑的脸,也见过他酣畅淋漓忘乎所以的疯癫,在黑夜,在白天,在和喧嚣的人潮、和空寂的世界所隔离的无人的阴暗角落,他所有被情欲掌舵、被欲望荼毒下恣意沦陷、魂飞魄散的不堪的脸,那太真实,太狰狞,也太寻常,每个男人都具有那种原始的疯狂,堕落,丑陋的野性,而沈怀南最稀缺的面目,是他压抑着自己,又抑制不住自己,他渴望遁逃,他抗拒自己堕落,又彻头彻尾的堕落,连同他的毛孔,他的体液,他好看却狂浪的五官在极致的抽搐和发泄中堕落到谷底,又无能为力,嘶吼着放弃的一张脸。在阴阳两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