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驾车直奔盛文集团总部,在街心广场附近的停车场堵了沈怀南两个小时,从五点到七点,总裁办的落地窗内灯光是点亮的,始终未熄灭,咖啡色的窗纱,半尺宽的大理石台,苍翠的君子兰,办公室倒映的全部都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我手肘撑在方向盘,透过那扇敞开的玻璃,想象着那个男人伏案审阅文件的专注和从容,想象着他的手,他的衬衣,他的喉结,他像春风,像细雨,像薄雾,不疾不徐,缱绻温厚的模样,有君子兰的气节,有傍晚落日的悲壮,有深海的神秘,有翻浪的胆魄,也有难得一见的暴戾,狡猾,虚伪和阴暗。
就是他。
把许家和我的生活,把宋幼卿的生活,以及海城风平浪静被许柏承捏住的局势,一应搅得天翻地覆,生死未卜。
我抬腕看时辰,七点零九分时,熄灯了。
熄灯后片刻的工夫,写字楼大堂走出一名商务装的男子,他拎着公文包,包里鼓鼓囊囊,是凸起的文件夹和眼镜盒,在这名男子将要从我车旁经过,我开口叫住他,“范助理。”
他步伐一停,扭头,辨认着我样貌,我旋即把墨镜推到颅顶,大方露出整张脸,他莫名其妙,“许太太,您怎会在这里。”
我心情尚可,“我不能在这里吗?你主子是今非昔比了,黑了我五百万代理费的沈律师,摇身一变董事长,把国家的土地都买下了?这块你们盛文的人能通行,我们要绕道吗?”
范助理说,“林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他和我接触不多,他领教我的幽默是我喝醉那回,我面色顿时不太自在,我朝他招手,他走过来,“您有事?”
“你们沈董在吗?”
他客客气气笑,“不巧,许太太,我们沈董去阑城了。”
我敲击方向盘的手一僵,“阑城?盛文的子公司开到阑城了?”
“办私事。”
沈怀南的私事。
他哪来的私事,他日思夜想都是权欲和报仇,想必与宋幼卿有关联。
我眉头松了紧,紧了又松,“多久回。”
范助理说,“沈董大约三天后,周二回来,周末会在阑城度过。”
我咧嘴笑,“度假吗。宋小姐同行了?”
他口风够严实,“我不清楚内情。等沈董回来,林小姐不妨问他。”
我升起车窗,“有劳。”
我原路返回澜园,一直耐着性子等到周日晚上,期间给沈怀南发送的短信都石沉大海,电话也无人接通,无一例外转接语音信箱。
盛文单方终止与蒲城的项目合作,在周六上午由盛文集团官网发声确认盛文旗下工程诸多,尾款尚未结清,无力担负高额的商务投资,暂停国际幼儿园与免税购物中心的兴建,接管企业待定。
海城日报,蒲城新报,省风云专栏相继大肆报道这则公告,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
许柏承在拿乔,这是他惯用的谈判手段,把自己的猎物架空到进退两难的境地,逼猎物妥协,趁机压价,最大限度榨干猎物的余温。蒲城先放了他鸽子,又恳求他救助,许柏承现在的条件,上面肯定是能让步就让步,能放宽就放宽,只要他接手这两处刚划完总体区域的地皮,避免烂尾楼,救公家于炼狱,什么都好商量。盛文在这两处项目的预计注资是三亿三千万,上下的伸缩浮动是这个数字的零头,即三千万。盛文评估的净利润是五千万,超出了最保险的支出与收益比例,不过梅尔也好,盛文也罢,他们不是看中金钱利润,他们在制衡对方,用自己在蒲城安营扎寨换取阻止对方的安营扎寨。不赔是他们预期的底线,保住这道底线,能适当的赚点利润,足以令他们对项目的热情有增无减。许柏承早在项目招商之时便势在必得,沈怀南撤退,谁也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