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假装生气,他的真恼和戏弄是截然不同的,他的真反而像假,是带着笑的,不达眼底的笑,在笑的背后是阴森狠辣的许柏承,他的假反而像真。不熟悉他的人,是摸不透这点的。熟悉他的人,深谙他行为的表里不一。
我蜷缩在他怀中,“我好好演了。他太精了。”我仰面,“他是老猎人,我是刚成精的小狐狸,我哪斗得过他。”
他轻笑,“你是卖弄天真的骚狐狸。”
我尝试着把脸埋进他衣领,他扣住我,不给遁逃的余地,“我是什么。”
我反抗他,要从他腋下钻出,他严防死守,非得问出答案,我索性不逃了,摁住他胸口,欠身咬他耳朵,他揽在我腰际的手臂更紧,“你是关狐狸的笼子。”
他笑着问,“为何。”
我牙齿磋磨他耳垂,一字一顿,“你锁着笼门,狐狸没法跑,你哪天只顾新笼子里的新猎物,狐狸难过跑了,你又空落落的。”
许柏承眉梢眼角都带笑,“我有那么贱吗。”
我缠着他,腿是藤蔓,胳膊是丝线,弯弯绕绕,顺延而上,缠得不死不休,“你试一试吗。”
他拇指在我唇上重重一擦,“老实些。”
我顺势含住他指尖,语不成调,词不成句,“我从笼子里逃了,你会不习惯吗。”
许柏承的脸色瞬间转冷,不是假装,是真的冷,“再警告你一遍,别胡言乱语。”
我咯咯笑,扯着他衬衫纽扣,深蓝色的珀石纽扣,“你说呀,你说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后悔。”
他擒住我作乱的手,“会在半路废掉你。”
我愈发眉开眼笑,“那我不逃,你笼子里不许关别人了。”
他将我手攒在掌中,深浅交杂的掌纹,掌纹是一条条扭曲的零碎的沟壑,是我五年来积存的他的体温,是千千万万个消沉的似火的夜晚的爱抚,是他的喘息蔓延屠戮过的地方,是我爱过的赤裸得到过的痕迹。
许柏承临近中午连接海外网络召开了一通视频会议,是兰大船厂并购的后续整顿和扩建,会议持续四十分钟,他仓促吃了午餐,刚过一点钟便驱车赶往华腾。
我目送那辆银色宾利驶离小区,并不着急回屋,待在庭院里晒阳光,保姆端着一盆水从客厅出来,在树下清洗石桌和石凳,我懒洋洋趴在藤椅,吩咐她,“晚饭提前,四点吧。”
保姆一愣,“您四点就吃晚饭吗?”
我点头,“吃完我出门。”
她像是随口一问,没有表现特别想要探知我做什么的意图,“您去哪。”
我停止了摇晃藤椅的动作,瞧着她。
澜园的保姆厨师司机都是许柏承的人,我从没动过收买他们为己用的念头。一则没必要,我本来也是许柏承这艘船的,即使中途算计他,最终目的无非是加固这段感情,给我自身的价值加码,我并没想过坑害,或是从根源上祸及他。二则许柏承在澜园居住五年,伺候他衣食住行的菲佣必定是精挑细选,底细干净,家中亲人也被他施恩过,许柏承不会安插几个随时能被招安倒戈的定时炸弹在身边,只要我的言行举止不安分,他们会毫不犹豫出卖我,向许柏承坦白,故而在这些人面前我一向警惕,有所保留。
我若无其事站起,一边抻平睡裙的褶皱一边讲自己的安排,“我约了太太圈的朋友,崇文逝世我一心在景河守丧,快一个月没出席应酬局。虽然交出梅尔的股份,不再担任要职,好歹挂名前任董事长夫人,大大小小的局,我难免推不掉。”
她立起水盆在房檐下控水,“先生叮嘱过,夫人出行由司机接送。”
我踏进玄关,含糊其辞的丢下一句,“不远,我自己开车就行。”
保姆按照我吩咐在四点钟备齐了一桌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