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你心上究竟揣着谁，与我同在一处时又如何的虚情假意，我统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满眼只有旧爱，从无新欢。为讨好旧爱，能将锋利的刀尖往新欢的胸口刺。可旧爱待你不仁慈，新欢到底输在哪。”

我冷笑，“归根究底，沈律师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你处处被许柏承压半头，你想通过他的女人叛离他爱上你，从而扳回一城。”

我后退半步，小区的行人通道闪烁了一下，启开横杆，等待我通行，我走向通道口，沈怀南在我身后说，“你指控我贪图你的价值，才迫不及待引诱你爱上我。那么林姝，无关价值，无关私仇，我只是男人，你只是女人，你爱不爱得上我。”

我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我没回头，冷冰冰的一句话砸向他，“沈律师这样的男人，如果女人无心寻死，决不可能爱上你。”

沈怀南笑出声，“许太太挺无情的。”

我在他笑声中说，“我要是有情，许柏承真会恼了我，我被逐出许家，沈律师怎样做，幕后看戏？收留我？你们男人对无用的棋子何尝有半分恻隐之心？”

他皱眉，“你怎知我一定弃你不顾？”

我没忍住，回过头。

沈怀南命令我，“伸手。”

我不解看着他，“为什么。”

他说，“只管伸你的手。”

我迟疑着，按照他的要求摊开手在车窗处，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项链，放在我手心，我一怔，“是什么节日吗？”

他若有所思，“大概是周末的前一天吧。”

我愈发怔住，“这算哪门子节日，况且沈律师不是送过我贝壳吗？”

他目视前方，“还留着吗。”

我说，“扔了。”

他抿唇，“这条算补上的。”

我噗嗤笑，“补上？沈律师在送我项链这件事上，倒出乎意料的执着。”我逆光拨弄着项链的吊坠，“我没扔，在柜子里。这款的样式很新。”

沈怀南侧脸的轮廓紧绷，消沉却分外好看，“出差定制的。”

“定制？”我翻来覆去观赏，确实不是柜台揽客的俗物，一看就知是法学系精英亲自描绘的样式，湖蓝色的梅花状，细致打磨到方寸间，该圆润之处圆润，该棱角之处棱角，小小的一方玉石设计出刚柔并济的深度，严谨庄重，光泽不艳佻。

“沈律师想表达什么，你比只会利用我的许柏承更知女人心？”

他单手支着额角，“你多心了，送个礼而已，哪来勾心斗角。”他腾出的一只手摩挲着一旁安全带的扣子，“不过我的确更温柔体贴。”

我沉浸在宝石的美丽光芒，“你是比他温柔。”

车里的男人若无其事松散了眉头，“许太太闲极无聊时，再探寻它的玄机。”

我收在掌中，“不必探寻了。”

他一愣，“许太太不喜欢？”

我顺势连冻僵的右手利落塞进大衣口袋，“贵重的珠宝女人哪会不喜欢啊，沈律师破财是千载难逢，我可得珍藏。”

他眼尾溢出懒散的笑色，“范助理，开车，回盛文。”

那辆车在僻静的柏油路扬长而去，消失在尽头青灰色的路口。

我凝视着烙印出浅浅灰尘的蜿蜒车辙，许久呼出一口气。

这漫长的二十六年，近乎我漫长的一生的缩影。

我未得到一段纯粹的真情，未得到一个满怀真情的男人。

许柏承赐予我和慈悲不相关的东西，困顿，绝望，欢愉，负罪。

一半的光，一半的泥。

像黎明时分，天空与大地连接的一片混沌。

一半的黯淡，一半的明亮。

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