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梅尔总部,乘电梯停在十一楼,进入更衣室换了一套酒红色的职业裙装,我逐一以内线方式通知各部门做会前准备,距股东大会正式拉开帷幕不足五分钟时,我挂断电话,揉着眉头长吁一口气。
我预感这招棋下完,我与许柏承将分崩离析。
他的隐忍和脾性,只为长远的谋算而让步妥协,女人不存在他妥协原谅的范畴中,作为主人和从属,我们的合作关系将到此为止,他不再信任我,并且无时无刻会防备我,监视我。作为男女情人,我们的苟合短期不会崩塌。我深谙他的欲望,他的癖好,肉体契合度高的伴侣经历成百上千次磨合才达成酣畅淋漓的程度,得此高度的默契,床笫之欢彼此大多也食之无味,相看两厌了。我侥幸还吸引着许柏承,他也迷恋着我,我们的情感随着我嫁为人妇不曾终止,倒愈演愈烈,覆盖上道德伦理的面纱,增加了世俗纲常的禁忌,它们无异于一款浓烈致命的兴奋剂,催发许柏承灵魂深处的快感,蛊惑他食髓知味,让他在深知放弃我会降低危险、甚至把所有危险都一网打尽的情况下,迟迟不甘心不舍得放掉。他不是在欲望的泥潭里深陷的男人,可毋庸置疑他是男人,是自负又运筹帷幄的男人,是有欢爱需求的男人。
掌控情欲,掌控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女人,掌控一个一旦浮出水面会被口诛笔伐乃至前功尽弃的情人,是许柏承征服欲和探险欲的体现,他视为挑战,视为有趣的故事,他迫切揭开故事的后续,揭开我背叛的谜题,他会像猫捉老鼠,继续着我们两人做主角的游戏。
这是我唯一的筹码,唯一确信许柏承不会把我踢出他生活和未来的筹码。
我转动着一杯温度适口的苏打水,尝试饮了一些,我果真捱不住那股奇妙的滋味,何时何地都捱不住,就像我能为许柏承的喜好剔除自己的喜好,情愿他的喜悲和习惯渗透进我的岁月里,但无法为沈怀南以及任何男人改变一丝一毫的旧习。
我强忍上头的猛劲儿,弯腰吐在纸篓里。
我平复了好半晌,编辑了一条短讯发给阿季,告诉他接一个男人上十一楼,记得锁门。
他很快回复我,“记住了。”
我将手机丢到一旁。
太阳将落山,天空是金色的晚霞,办公室的灯熄灭,霞光从楼宇的间隙照耀进来,房间内的一切陈设笼罩着金色的光辉。
我伫立在宽阔的落地窗前,犹如这个世界都臣服于脚下。车水马龙的尽头,是梅尔广场标志性的喷泉池和许崇文的亲笔题字梅尔实业。
它的观感是多么波澜壮阔的语言来形容,都苍白的震撼。它迎风耸立着,结队的白鸽飞过,真金塑成的方形匾柱近乎一丈长的浑厚巍峨,直插云霄。
我瞥向书桌放置的一本《五灯会元》,经书说:万古长空,一朝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