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净的落地玻璃旁边,拓展出一尺的飘窗,摆放着一樽琉璃相框。
我拾起,照片里是如今的沈怀南。
他穿着开庭时的藏蓝色制服,从容带笑,三十风华,俊秀的眉目像一块经过能工巧匠雕琢的璞玉。
我想起去阑城时,尹正梧在物业处查到的相片,十五六岁的少年意气风发,在泛黄的时光里向阳而生,少年是未经修饰的玉石,眉梢眼角蓄着桀骜和孤僻,尽管微不可察,却也恣意生长,若我幼年颠沛流离,死里逃生,我大抵也那般生人勿近,冷冷清清的模样。
我正失神,过道里突然传来男人的交谈声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吓得一抖,四下环顾找到一处稍微隐蔽些的藏身地,我情急之下跑向那里,推开横亘在书架旁的红木屏风,不知什么物件轻飘飘地从顶部砸下,不偏不倚砸中了我脑袋,我眼前一秒钟的漆黑,我本能一揪,是一条灰色的纯棉三角内裤,弹性极大,我揪得用力,拉伸了足有半尺长,尺码标签还平平整整,果然是最大码。我像逮住了洪水猛兽,治服不了便仓皇遁逃,我随手把内裤投掷到窗户,然而角度掷歪了,内裤在空中飞驰,竟拍在窗柩的低檐上,我想捡回再掷,但此时男人已止步于门口,一去一回耽误的工夫显然来不及,我咬了咬牙,只好先隐匿,我将屏风原封不动摆好,自己蹑手蹑脚钻入了内室,藏在一扇磨砂材质半透明的推拉门后。
门扉被推开的一霎,我所有的活动都戛然而止。
沈怀南迈进办公室,范助理紧随其后,汇报着自己经手的预约客单,“宋氏的试用约月底到期了,宋铂章向您开出年薪百万加公关部和法务部双重任务提成的合约,我简单估算了,以宋氏集团近三年公关部大小一百三十五次紧急公关,法务部十二次上庭和私了的谈判,您的胜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一单合约能为盛文律师所总共带来六百二十万的分红。”
沈怀南一手扯下领带,一手解开衬衫纽扣,“宋氏再联络续约,不予回复。”
范助理翻了一页笔记本,“您不同意吗?”
沈怀南面色无波无澜,“我再斟酌。”
范助理粗略浏览着手中一页,“蒲城的吉达有限公司专利剽窃案,二审维持原判。”
沈怀南接住判决书,他专心致志审阅,“吉达的案子,我本意是不代理,吉达违背商业公约,买通跳槽职员挖掘原公司的机密,盗用专利,在餐饮业臭名昭著,搅入这潭浑水中有弊无利,可吉达的总经理在盛文律师所建立时给予过我帮助,人情债推辞不得。”
“吉达剽窃是事实,对方控告本以为胜券在握,因此一审懈怠了,而吉达是就是靠模仿同行发家,养了一批指鹿为马的法务律师,在一审险胜,对方二审聘请了蒲城顶级律师,说来那位周律师还算您的前辈,吉达会搬您出山是走投无路了,明知必败无疑,也要放手一搏,吉达一旦败诉,他先前的恶臭窃取都大白天下,必将沟里翻覆,死得难看。您出马救了整个吉达,行业对您助纣为虐颇有微词,可您的能力,也随之再上高度。”
沈怀南接了一杯温水,走向落地窗,竹条窗帘掩住一半,他停在竹帘后,条纹光影照在他清隽的面孔,丝丝缕缕的斑驳,神秘莫测又诡谲难辨。
范助理打开腋下的文件夹,从蓝皮薄中抽出一份卷宗,“广发银行状告荣辉集团拖贷一案,一审败诉。”
沈怀南眺望远处梅尔的摩天大楼,“审判庭的意见有分歧吗。”
范助理回答,“审判长和书记员的审议是败诉,两名审判员在败诉的基础上提出了歧义,广发银行贷款大额资金的流程,对企业有漏洞,是银行内部整合合约过程中的疏忽,广发银行的性质归于私有股份制的商业银行,而广发银行又属于董事长直接控股百分之七十,经营上是集权制,董事局其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