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忱托着一杯暗红色液体,剩下三分之一的量,杯口晕染开浅浅的紫色,在荡漾的酒色之后,是一张清隽含笑的面孔。
那样恣意张扬,又狂狼不羁。
人潮鼎沸是,人烟萧条亦如是。
刻印在他骨骼里的风流倔强,盘根错节生长了整整二十九年。
如同许柏承的冷血和戾气。
任万物繁花似锦,任风月灯红酒绿,他依然深沉,封闭,压抑又虚伪。
遇到许柏承,我才知深沉的男子如此有味道。
是雄性物种最迷人的武器。
浑然天成的深沉,而不是刻意的扮演。
它是擅长捕猎和算计的许柏承与生俱来的天性。
只有在他的演绎下,女人才心甘情愿牺牲。
我厌弃跋扈的男人,厌弃轻佻的男人。
宋世忱恰恰相反。
他又张扬,又轻佻,又放荡。
可他的张扬轻佻放荡,却令人不生厌。
我瞧着他手上的高脚杯,“宋先生好品味啊,在男厕排泄还不忘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顺手从源头榨了一杯汁,好喝吗?”
他修长的两指攥着杯壁,“还可以。”
我狡黠挖苦他,“你上火了,发黄。”
他心领神会,“颜色是挺深的,气味也重。”
我抖了抖水珠,“在许崇文面前,宋先生骂过瘾了吗。”
他否认,“我是骂夫人吗。”
“不然呢,宋先生在夸赞我吗。”
宋世忱笑着回应,“夫人当小母狗是骂你,干脆,你也骂我。”
我警惕,“我骂你什么。”
他倾身逼近我,“骂我公狗。”
“呸!”我迎面啐他,唾沫星子乱飞,挂在他细长的睫毛上,“你在这凑对来了?”
宋世忱呷了口酒,“夫人,我及时悬崖勒马,生怕许崇文怀疑到你,我待你够义气吗。”
我瞥他,“你是待我义气吗?你是怕露馅,宋先生蛰伏多久了?”我胡诌戏弄他,“有一星期了吧?”
他看着我,配合我戏弄,“有好几个小时了。”
我噗嗤笑,正色说,“你蛰伏了数年,你舍得露馅吗。不过宋先生,我要告知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许崇文识破你了。但是他不会透露给许柏承,因为他本心不希望结亲。你有道行拦下,他也许乐见其成。”
宋世忱的笑容愈发深,“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希望,不投其所好吗?”
“我投其所好,也不与宋先生为伍。”
我说罢要离开,他手臂一横,拦住我去路,我义愤填膺,“你收敛些。”
“瞧夫人说的,我不收敛,还能怎样你吗。”
宋世忱的瞳仁如墨一般的乌黑,倒映着我曲线玲珑的身段,腰臀弧线婀娜至极,不知是礼服贴身,抑或他的眼睛太蛊惑,那里的林姝有风情而不自知的韵味。
许柏承爱我纯情,许崇文也喜欢我纯情,像水,像月里的斑斓,像白茉莉。带有残缺的天真,带有无畏的勇敢,小小的执拗,小小的妩媚和小小的乖张。
他们教会了我一个哲理。
功成名就且城府深重的男子,将一件打磨过的,白璧无瑕的玉器交到他们手中,他们会玩弄,会收藏,却不会爱不释手,更不会搁在心上。玩弄后弃掉,转赠;收藏了抛诸脑后,任由它落满灰尘,他们嗜好调教,嗜好驯养,嗜好孵化出自己的影子,我的瑕疵,是他们最心爱的。
心爱不是爱。
是弥补瑕疵,锤炼兵器的欲望。
将军善战,士兵擅击,烈马擅跑。
男子好斗。
连驯服女人的招数和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