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荒岛的一棵树,孤坟的一抔土。
禁不起世俗的眼光,禁不起一只飞鸟的窥伺。
023
我注视着那张报纸,手背的青筋像是要冲破皮肉一般暴涨凸出,它变幻为一条虫,是蛊虫,将这世上最残忍,最黑暗,最虚伪的瘴气缝合进我的体内,用剧毒感染我的五脏六腑,它不致命,只殃及我人不人鬼不鬼,殃及我不能苟活,更遑论堂堂正正的存活。
可我是堂堂正正的,我是许崇文的妻子,我本来为世俗所容。
我不该在道德的深渊里堕落。
起初深渊和我遥不可及。
它不属于我。
直至揭开了它的面纱。
我无能为力,我受制于它。
偏生是它,束缚我在无间炼狱中修行。
苦海修行,习惯红尘的女人怎能无畏。
许柏承默认了炼狱的存在。
他更是炼狱存在的始作俑者。
我记得,他也真心待我好过。
虚情与假意,我何至分不清。
曾经情最浓时,许柏承诓了两日的公差,私自带我去草原骑马。
最广袤的草原,最澄净的湖泊,旷野里的苍穹。
他像威风凛凛的将军,持鞭策马,哒哒而来。
那样快,那样意气风发。
他像从天而降的神祗,风华正茂,与月共生。
我怕极了那匹红棕烈马。
它长得真丑。
可烈马在他的胯下无比驯服。
许柏承拽我上马,冲向遥远的天山湖,冲向望星崖,冲向我挚爱的青水间。
他勇武,潇洒,伟岸。
他英俊,果断,淡泊。
他是山巅之北的雪松。
他是长河以南的空谷。
是天地间最明亮的一颗陨石。
坠在无涯人间,坠在我心上。
我问他,“柏承,为什么来草原。”
他说了什么,风声呼啸,我听不到,他贴着我耳背,“因为没有男人,只有我,没有女人,也只有你。”他用力咬我耳蜗,我疼得眼泪汪汪,“我招你了?”
他舔掉唇上的血珠,“林姝。”
我揉着耳朵赌气,不回他。
他吮吸着,吮吸那道伤口。
“只有我不好吗。”
我从马背上翻了个身,面对面拥住他,他腹肌健壮,腰围也紧实,许柏承的身型常年好看,是真正的好看,像个衣裳架子,什么花里胡哨的料子披在他胚子上都好看,酒桌大鱼大肉的十有八九会发福,但他的腰臀总是细窄,颀长又笔直。
我把玩他的衣衫扣子,故作傻气问,“我会老吗。”
他托住我后背,也配合我犯傻气,“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忍笑,“不会固然好,万一我老了,骑不动马了,但那时我还想来。”
他含笑晃动着缰绳。
“少晃,我眼晕。”我推搡他,“那时我还想来呢。”
许柏承淡淡嗯,“我安排人带你来。”
我一骨碌,压着马鞍坐直,“安排人?那你呢。”
他一本正经,“我还要带不老不丑的姑娘来。”
我在马背上恣意折腾,脚踝牢牢地夹着马肚,“你不老吗?姑娘才不跟你了,就算图你的钱跟你,你也做不了什么,干巴巴瞅着,你吃不进嘴,不憋坏你老不死的。”
他说,“那我就带别的老太太来。不吃,也胜过你新鲜。”
我又气又恼,扑进他怀里,闹了会子便痴痴地笑出声,他在我头顶也溢出浅笑。
那夜星海如滔天巨浪,草坝上屋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