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了然,“生意人。”
尹正梧也笑,“利欲熏心却道貌岸然的生意人。”
我把名片塞进坤包的夹层,“司机你无须安排,崇文会安排的。”
尹正梧问,“您预备让许董晓得吗。”
我走到客厅的茶几处,挑拣着不同品类的茶叶罐,“没办法,我要在付辟生这里下功夫,崇文得首肯。重利的
生意人对症下药许诺他利,他自会惟命是从。”
我端着茶具和一盅最鲜嫩的茶叶进入书房,许崇文在批示一摞文件,他从老花镜的镜片上方打量我,“你最近
忙什么。”
我镇定自若,“忙你交待我的事。有下落吗。”
他合住手头的公函,“什么茶。”
我拧开罐子,“普洱。保姆一日三餐熬大补汤,滋润也上火,大夫的医嘱少食油腻。”
他笑着说,“林姝。”
我专心致志泡茶,他又唤我,“林姝。”
我偏头,“不喝普洱吗。”
他否认,“可能是上了年岁,尤为敬畏死亡。渴望长命百岁,也总回忆起年轻时。像你这样年轻,二三十岁的
时光,事业蒸蒸日上干劲也十足,柏承学会说话走路,幼子降生。”
我过滤茶渣的动作一顿,“他比柏承小几岁。”
“一岁。”
我想起阿季调查的沈怀南档案,许柏承的确年长他一岁,前者生于深秋,后者生于次年十一月。
“今天很清朗,我看着你,那样有朝气,天真明媚,倘若你老些,我再小些,也很好。”
我发笑,“你是想念谁了。”
他目不转睛注视我背影,“世人草草过一生,都有过错。”
“崇文,你别难受。”我将茶盘放在办公桌,“大大小小的过错,世人何止一两桩。越是功成名就越是万骨枯
荣,仇家,兄弟,父子,情人,能平步青云,大多心狠手辣,什么都敢牺牲,也舍得牺牲。”
“你倒是通透。”
许崇文清洗着茶杯,沸水浇在杯壁,冒出徐徐白雾,“蒲城的买卖,我命令柏承停了。”
“不容易做吗。”
他面容在水雾溶成的一帘幕后时隐时现,“柏承的能力出色,如若我不镇压他,三年之内,他能占领蒲城四成
的商界地域。蒲城距离海城百里地,在蒲城占地为王,和在海城没区别,既然会失控,就扼杀在沼泽里。”
我恍然大悟,“寻常父亲盼着儿子能文能武,遇事运筹帷幄,光耀家族的门楣,你倒好,盼着他受挫,盼着他
少些野心能臣服你。他本事大,只算计别人受挫,你索性亲身上阵打压他。”
许崇文蓄满茶盏,“他对权欲的执着势不可挡,手段过分毒辣,我掌控他,有我的万不得已。他连我都忌恨,
能容留不是一母所出的手足吗。”
我旧话重提,“还是没下落吗。”
茶水入喉,他声音细润许多,“我手下人说,那伙流氓送母子去了境外很落后的小国,安置在红灯区,他母亲
央求一名客人协助逃出,母子又回到境内,再深入追查就无功而返了。只排查到他们会落脚的三所省份,海城
所在的省不在其中。”
我倚着凸出的窗沿,默不做声。
他把玩杯上描摹的瓷画,“林姝,你这点道行抗衡柏承还差火候。他如今不与你计较,不认可你能掀起风浪,
他的注意力还集中梅尔以及我的动向,往后你要招揽信得过的幕僚谋士来辅佐你,只一个尹正梧远不够。”
我思索了片刻,“崇文,我有信得过的人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