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婧茹再次苦笑。“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我有私心。”

云出岫转过头来正视着她。

文婧茹风华正茂,知性优雅,她表现得很坦荡,大大方方毫无惧意。仿佛她是一个大度的前妻。

她忍不住一声嗤笑。

文婧茹并不在乎她的轻蔑,自顾自地说起来。

“七年前去阵地之前,我和老梁大吵一架。我有我想奔的功名,他有他想过的生活。那时我怀孕两个月,骗了所有人说把孩子打了。其实我已经在医院了,就在上手术台的前一刻后悔了。”

她抿了咖啡,苦涩难抑。“我承认,我是功利主义,为了达到目标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包括杀了我的孩子。可人性很奇怪,明明我可以把他永除后患,可还是下不了手。也可能是知道对不起梁嘉镕。”

之后的一年里,枪林弹雨。战场远比文婧茹想象的更加残酷,她后悔了,不该带着孩子降生到这里来,还不如一开始未出现!

在她挺着大肚子还坚持报道战争的时候,无数次的死亡都与她擦肩而过。那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冰冻十里。战争向北部地区另一个国度转移。

在旅途中她早产生下了梁祯。梁祯不足月大,她都以为他要冻死在雪地里。结果同行的雇佣兵们将这个孩子视作珍宝,稳稳妥妥地一路照顾。

她爱她儿子吗?自然是爱的。

可那种爱包括了所有孩子和人类。在她眼里,梁祯和那些难民儿童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了游击作战减负逃亡,大批儿童们不得不与父母分离。刚出生的梁祯和万千难民儿童一起抓进了集中营。

167、梁祯

167、梁祯

而她对随着雇佣兵北上征伐,等过了两年在见到孩子时。才发现梁祯完全自闭症,甚至由于出生后的大冰冻,对脑部发育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

直到看到那张与丈夫梁嘉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她才猛然惊觉。自己或许做错了事!

七年时间飞瞬即过。她偶尔会回战地的保育院看看孩子。

梁祯依旧是从不张嘴说话,整天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她下定决定要给孩子看病。等到她从志愿者队伍光荣退役就带着孩子前往欧洲脑科看病。

情况果然不太好,先天不足,后天发育迟缓。目前诊断为自闭症,可脑部有逐渐萎缩恶化的倾向。

“由于之前小祯被抓去集中营,战后地区秩序崩溃。儿童被统一收入国际妇女儿童保护组织。我想带走小祯,可根本无法证明小祯就是我的孩子。因为我本人早在4年前就出具了死亡证明。”

“战后,我以新身份成为了M国的荣誉公民,根据国际条例,收养战争地区儿童需要满足已婚的条件。于是,我和梁嘉镕赴M结婚。”

云出岫攥紧了手心,心疼得滴血。文婧茹一字一句,直直扎进她心底。

“梁嘉镕很喜欢孩子。查出怀孕后,早早就起好了名字。他是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这一点,我们的眼光很一致。”

文婧茹望向她。眼前的云出岫和她当年一模一样,锐气昭彰,崇拜老梁。她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

“对于小祯,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现在他这种情况都是我造成的。可我的脚步不会止于此。回国只是为了把孩子托付给梁嘉镕。老梁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心里家庭责任高于一切。也只有他照顾孩子我才能放心。”

云出岫已经从一开始的气愤逐渐转变为无力吐槽了。

这个女人,对自己狠,对孩子狠,对老梁更狠。

她不是不知道老梁一旦有了小祯的拖累就不会去拥有自己新的人生。她就是最知道老梁爱孩子!她就知道老梁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