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一心要他的命,还跟个二傻子一样往别人跟前凑,纵然他现在一时身居高位,可朝廷上下众人,是他能把控得了的吗?”
董凡一字一句缓缓道来,但显然是压着气的。
沉默良久,昭阳收回神来,坦然道:“主子他有自己的想法,爷爷您莫要太过担心,我这刚回,好多事情还没接上头,待我寻个机会,一定好好跟他聊聊这事……”
昭阳两头都不敢开罪,只好顺着人的意思接话。
“是得好好聊聊,过完这个年,我真得回我的小院去了,老了……”
董凡顿了两秒,“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找到我院子里的时候吗?”
昭阳点头,“当然记得。”
“开春,我得回去继续种我的药草,不然明年秋天可就没有那成片的紫色花海了……”
他种的白术花期很长,昭阳刚寻到那院子的时候,第一眼就被那孤高淡漠的紫色花海所吸引,像一处世外桃源,在寂寥的秋里有着勃勃生机。
人老了以后,总都是更向往春天。
这些日子董凡对这两个小子格外照顾,细心又耐心,昭阳对老人这幅模样感到有些难过,陪着人聊了一会儿,待安抚下之后,他将董凡送的药给小心搁进了袖子里。
现今这皇宫里再没有“江府”,昭阳便知晓江意秋这会儿身在何处,他望了望檐下,只好先去找老朋友。
他望着这明灯闪烁的皇宫,感到颇有些费解,纵使国库丰盈,也不至于要这么挥霍,但一想到江意秋的性子,也不觉得奇怪了。
月亮望着地上的人,可怜又可笑。
江意秋在禾苑寝殿门前同小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些时候,还是李念慈过来之后劝了又劝,连拉带扯地把人弄走,江意秋才得以跨过门槛。
小年心里怒骂好些词句,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话都想了一遍,若不是江意秋真丢了脑子,小年是一点都不会再让步。
“你放心吧,他们会好起来的。”
李念慈揪着小年袖口的衣服,安慰道。
“我现在又想他们好,又不想他们好!”
小年给气得腮帮子圆呼呼的,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
他被拽着往后院去,往前只看得见李念慈的背影,“小大夫,我家殿下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大概要不了几天的,莫急,若是心里有气,还是发出来的好,憋久了伤身。”
李念慈沉声道。
见小年没回应,他继续道:“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闻言,小年倏地一颤,“咋了现在知道我们是朋友了?先前那冷冰冰的样子,我说什么你都爱搭不理的,冰湖下面的鱼听了都觉得寒心,这会儿怎么又突然跟我熟络起来了?”
“没什么,只是见过太多因为肝气郁结英年早逝的人,有些感慨罢了。”
“……”
“你认识白树吗?”
李念慈骤然又开口,但想来不回头也能知道后边那个是什么反应,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白树的枝干是会流泪的,你用刀割开它的皮,便会冒出清透晶莹的汁液,闻上去有青草的芳香又带着一丝甜味。”
“你说这个干什么?”
小年眼睛眨了眨,一头雾水。
“那汁液能让人忘却烦忧,忘记痛苦。”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小年半信半疑。
“或许吧……”
侍女从禾苑寝屋里退出来,只余一丝温热的手炉被换了下,又端了盆热水进去。
发着热的禾苑意识昏沉,眼睛半眯着,嘴里不住地喃喃。
屋内燃着火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