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我们一起喝好不好?”江意秋歪头,“我喝一口,你就喝一口。”
话完,禾苑真像是来了兴致,努力抬高了些眼睫,哑着嗓子问他:“药不能随便喝吧……”
“不打紧,这是补药,万一我喝了还能再高个几寸呢?”江意秋笑得咧开嘴,禾苑又望见他嘴里两颗可爱的尖牙。
“你再长就要撞门上了。”
江意秋看他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便暗暗在心底给自己鼓气,堂堂乾圣王哪里吃过几回苦啊?
“我先喝行吧?”
话毕,他舀了一汤匙,眼睛一闭给自己灌了进去,差点没给自己苦到口吐白沫,这味道简直直冲天灵盖!
禾苑被江意秋脸上那副万念俱灰的神情逗得发笑,屏风外边的小年跟李念慈听着里边的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一起喝完了这世上最苦也最甜的药,听到后边二人实在是觉得这地方没法再待下去,便一前一后出了寝殿另寻他处。
许久之后,江意秋正给禾苑一勺一勺喂着水,温声道:“明早我走之后,阿苑可以让小年将你喝的每一口药都记下来,等我回来了都给补上,好不好?”
闻言,禾苑皱了皱眉,“明日一早便要走吗?”
“嗯,宫内都出现了西戎一族的东西,那我便不能再等了。”江意秋在这几个时辰里一直苦思冥想,“我原以为今年西戎偷袭凉州只是掩耳盗铃,但现下看来,他们很有可能在皇城内乃至皇宫里安插了眼线,我得去确认凉州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西戎的探子。”
“那……那个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西戎的人。”禾苑声音轻微,垂眸瞧着自己被裹成一团的手指,凝神细细想着,忽然抬脸哑声问:“那刀背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大概就是潜藏之类的暗号。”
江意秋也只能说是略懂一些,并没有仔细研究过他们那晦涩难懂的符号。
“那照这么说,他们应当是卧底之类的身份,潜伏在皇宫里。那他们也不是下达命令的那个人,只是听命行事。”
禾苑靠在江意秋宽敞的怀里,竟然恍惚间真觉得身后这个男人似乎变得更强壮了一些,但其实是他自己的身体如今更消瘦罢了。
“信还没写,你明日一早便要走。”说着,他便欲准备下床,被江意秋收紧的手臂制止。
“手指都成这样了,真的还能写?”江意秋轻握着禾苑的手背,用大掌掌心托着,抬起来,示意他自个儿瞅。
禾苑笑得无声,转而又瞧见自己手腕间的青紫,像是失忆一般,回眸轻声问他:“你是不是记恨我掐你的腰了?”
“不记得了?”江意秋蹙眉。
“记得什么?”禾苑一脸疑惑道,“这不是你弄的?”
江意秋没法辩解,耷拉着脑袋道:“是我弄的……”
禾苑眼睛笑得眯起来,“不逗你了,我记得的。拿纸笔来吧,我能写的,凉州的州府大人权利不稳可不是件好事,兵部的尚书人选我一直都没定,那数万人没有人管,隐患不小。”
江意秋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转念又顺了禾苑的意。
小年找了个稍微热乎些的偏殿带李念慈入内,从人家入坐至桌案边,他便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人看,越看越觉得那张脸生的也很是好看。
烛火的映照下打着那恰到好处的阴影,俊俏的鼻梁高挺,翻阅好几卷册子,李念慈揉了揉眼,一抬眼皮就发现被人盯着看,挑眉道:“你能不这样一直看着我吗?”
“你长得……”小年没有撤回目光,依旧不依不饶追着人看,“好像个人……”
李念慈白他一眼,将册子往桌案上随手一扔,半笑不笑道:“我谢谢您,没说我像‘半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