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讨厌雪天的理由微不足道。

从她真正爱自己的那天开始,旁人便无足轻重了。

如今对雪天的感受,只是因为身体里还残留着过去的记忆,属于没有道理的不喜欢。

可是在偏头看向副驾的那一刻,她又觉得,下雪多好啊。

雪天很浪漫,还可以顺道哄一哄南方人。

“谢之屿,要不要开窗?”她兴奋地说。

“太冷了。”南方人毫不留情婉拒。

她撇嘴,刚要再说,对方指指她身上的针织衫:“也不怕冻死自己。”

哦!原来是怕她冷。

反正堵着车,她挂了P档,从两张座椅缝隙往后探身,去捞扔在后座上的外套。

安全带骤然收紧,哒一下弹在她身上。

另一条手臂越过她去,轻轻松松取了过来。

他动作优雅地替她抖开,右边袖子对着右手:“要穿?”

手只要稍稍往前一伸,就能套进他给准备好的外套。这和缺觉了正好有人送来枕头有什么区别?

她松开安全扣,两手一伸,套了进去。

前后不过几秒,但她的衣服上好像沾染了他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她能闻到浅淡的薄荷味。

谢之屿和她圈子里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不用香,气味干净又凌冽。

多数时候闻到的都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气味。

但他很长情。

这个味道是从澳岛到京城,一贯而来的。

她侧头嗅了一会儿,第一次问:“你为什么只买这个味道的香皂?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那人沉吟片刻,懒散的语调缓解了这句话本身的不解风情:“没什么原因,超市货架上这个牌子最多,拿起来顺手。”

温凝语塞。

半晌,更不解风情地问:“你怎么不试试红石榴味樱花味薰衣草味柠檬味?”

似乎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他正思考。

温凝赶紧打断:“你那个薄荷味就挺好。”

尤其是在澳岛时,潮热的风里闻到唯一一缕清新,她觉得万分惬意。

谢之屿笑笑,没再接话。

他目光总是放向窗外,仿佛真的在认真赏雪。

到二环路最近的路口温凝赶紧打方向下去,而后在普通道路上继续拥堵。堵到家的时候非常完美,错过晚饭点、还不到夜宵点。

整一个青黄不接。

她回的是四合院这边,里边如今只住了温心仪母女俩。

老房子巷窄,她的车停在墙根。

温心仪听到声音就披着皮草出来了,这一看,愣在门廊下。视线迷茫穿过雪幕,一下落她身上,一下又落正掸雪的男人身上。

他套上大衣便是一身黑,锃亮的皮鞋踩在已经积了雪的巷道上,咯吱咯吱作响。

即便光线不够敞亮,仍能看出极致身材比。

等人转过来打上照面,温心仪更惊:“谢生?!”

她知道温凝心里藏了个人,也猜到她和宋清柏订婚是为了稳住公司内外而逢场作戏。

可她心里藏的那个到底是谁,温心仪没把握。

至于在澳岛时得知的她和大名鼎鼎的谢先生关系匪浅,回了京城温心仪便自动忘在脑后。

她直觉里,所谓的关系匪浅也是假的。

慢吞吞跟在后面出来的陈月皎一边喊着“妈,谁来了”一边百分百复刻温心仪的表情僵立:“谢、谢谢谢”

“姑姑。”谢之屿微微颔首,随即心平气和地对上月皎,“表妹总是这么客气。”

月皎:“……”

她手动关上下巴,眼睛巴巴直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