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何先生的了解,他最终目的应该是去东南亚某个地方,而现在漂泊在公海上不定是因为还没跟要去的地方谈拢。

谈拢地头蛇,他才会安心落地。

既然不是货港的船,那么也有可能是租用了周围的小渔船。

警方这几天也在加班加点排查。

两边是在和时间赛跑。

到晚上,谢之屿甩开李宽的人独身前往海边。他租了一条渔船,打算出海碰碰运气。要是陆坤确实要见他,一定会自己出现。

船夫在指定的地方等他。

刚上船,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之屿回头,看到阿忠从树影下窜了出来。

“屿哥!”他喊。

眉心再度蹙起,谢之屿冷淡的眉眼下藏着微妙的情绪:“你跟踪我?”

“我白天看到了。”阿忠说,“你藏了一张纸。”

“和你没关系,回去吧。”

“不!”阿忠坚持,“要么带我一起,要么谁也去不了!”

印象里阿忠从没有反抗他命令的时候。

月下海水深得像一张黑色幕布,无声将他们包围。这片海很静,如同男人安静又深沉的眉眼。

两人无声对峙。

阿忠在这片沉默中一再上前,双手把着甲板前一片围杆,是要翻身而上的姿势。

他在发凉的夜风中跑出了汗。

谢之屿看他许久,终于再度开口:“你放心。我的命很珍贵,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你也放心。”阿忠说,“我对你肯定有用。”

第153章 以身入局

渔船在夜晚的大海平静驾驶。

今晚月儿高照,海上无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谢之屿站在甲板上仰头,天与海在混沌的光线中连成一片,像巨大的网,将这艘逐渐离岸的小船死死包裹。

船头一盏探照灯,漫无目的地射向海面。

离光越远,越没有风景可看。

何况谢之屿此刻并没有心情。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没回头:“阿忠,你到底是谁的人?”

脚步声微怔,阿忠木讷的声音响起。

“屿哥,我听你的。”

谢之屿抬眼看那轮明月,同一轮月亮,在京城一定也是一样的风景。他淡声说:“我让你回,你不听。”

阿忠在他身后抿了下嘴:“除了这件事。”

“你跟我多少年了?”

“不记得了。”

“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身后静默半晌,阿忠说:“六年半。”

谢之屿颔首,没对他突然的好记性感到意外,抛过去一根烟:“都这么久了。”

阿忠衔起。

这是第一次在老板面前抽烟。

海风把烟的气味吹得很淡,这一根烟他像在回味跟在老板身边的那么多年,一口一口抽得极慢。

可再慢烟也会抽完。

猩红的一点不断后退,一直退到阿忠指尖。

他被烫到,才惊惶拧灭。

“屿哥。”他搓着被烫到的指腹碰碰脑门上的疤,“不管怎样,这个情我会还。”

……

渔船不断往前开,开到城市灯火终于消失在视野,天与海的交汇越发模糊。

如果不是警惕心极高,很容易在这样风平浪静的甲板上随着渔船轻微晃动而陷入睡眠。

远处黢黑的海面忽然闪过一道光。

谢之屿下意识绷紧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