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头交代,对方对他的态度还算友好。
两个便衣互相对视一眼:“可能不太合身。”
“没关系。”谢之屿很有耐心地说,“血太多了,看着吓人。”
他是孤身一人藏匿敌窝当线人的人,说出吓人二字未免违和。可他态度认真,以至于两名便衣不得不当回事。
最终借来一件黑色外套。
对谢之屿来说的确不合身,他随意披在身上。将染红半边的衬衣遮得七七八八,这才走出楼道。
住院部顶楼的灯光已经打开。
他看到吊兰在夜风里招扬。
而窗框后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医护人员之后,又有另一队脚步声趋近。谢之屿收回目光望过去,领头的他面熟,是李宽。
李宽上下扫了他一眼:“辛苦了。”
“答应我的事呢?”谢之屿直白地问。
“我正要和你讲这件事。”李宽说,“方便移步吗?”
李宽用词太客气。
方不方便他都得移步。
谢之屿垂下眉眼,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他太清楚其中的意思了。
太客气并非好事。
只有在对方做不到答应你的事,有愧于你的时候,才会在明明可以强硬的立场下展露出反常的态度。
“好。”
可是他无能为力。
等待他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一张桌,一张椅子,和刺目的照明灯。
这种规格,像极了审讯室。
谢之屿笑笑,自然地坐在唯一那张椅子上。
“抱歉,因为你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会对你展开详细调查。”李宽歉意地说,“不过你放心,只要调查清楚你与这些事的确无关,法律会还你”
“我能不能向你请求一件事?”谢之屿摇摇头,打断。
李宽怔了一下。
请求。
就算在跟他谈条件说要一个身份的时候,对方也没用过请求这样的字眼。以至于让李宽觉得眼前这个人只适合和平谈交易,他不可能有求于人。
于是听到请求二字,李宽下意识绷直双肩。
他以为接下来是件极难做到的事。
可是他的线人却只是问:“她来了,对吗?”
刚才和赵承的短暂交涉里,李宽得知买家来的是受捐赠人的孙女。京城方所有信息都由她提供。
李宽想到曾经在沙滩上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
如今他的线人问起,他第一时间联系起这些事。
“对,是她。”
“能不能不要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男人抬眼,平静的眼神直击内心,“我答应她要做一个普通人的。”
李宽看着这间简陋的审讯室,瞬间明了。
普通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点头:“我知道了。”
招来手下其他刑警看守,他转身出去。
就那么巧,在走廊的拐弯处,李宽听到两道声音。一道是那个女孩儿的,另一道属于赵承。
“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应该只有胳膊被划伤,一会儿会有医生做详细的检查,结果我当然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你。”赵承说。
“那我隔着玻璃看一眼。”她请求,“就一眼。”
赵承露出无奈的表情:“照理这是不允许的。不过看在清柏的面子上……”
“领导。”李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那边不太方便。”
“他怎么了吗?”在赵承之前,女方紧张地问。
“他……”
李宽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