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打量一眼。

并非好奇温小姐,而是好奇自己的老板。

要知道他从没见过老板僵着整个身体,只为了让人家睡得更舒服点而委屈自己的时候。在赌场一个通宵连着一个通宵,偶尔底下人犯困眼皮直打架,他都是说死了有的是时间睡,滚起来干活。

双标得可怕。

眼前这一个简直像被人穿了魂。

在自家老板没什么情绪的一眼中,阿忠扭过头,尴尬地摸摸鼻梁。

而后他听到老板用很耐心的语气问怀里人。

“到家了,要不要回去再睡?”

阿忠不敢往后看。

身体不能动,脑子就会越发活跃。

但他的脑子局限性很强,像一台存储功能不太好的电脑,反反复复只有几个单调的画面。

譬如这时候想起的是小时隔壁那家经常吵架的男女。他们偶尔也有腻歪的时候,腻歪起来男的会喊女的BB猪,用那种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语调。

隔着薄薄的窗户纸,阿忠鸡皮疙瘩总是要爬一身。

还不如吵架。

他在心里吐槽。

脑子里的画面很及时刹车。

怎么会突然想那么远?

阿忠双手环胸不理解地思考。

这两件事明明毫无联系,最多就是……嗯,是屿哥有点温柔过头了。

甚至,阿忠居然还听到他在问:“太困的话,不然我抱你?”

这对吗?

阿忠想了想自己的年龄,要不然他也找个恋爱谈谈,结婚生小孩得了。有对象就可以更好地理解老板的行为了。

把老板和老板娘送回家。

阿忠双手环胸坐回车里。

小钟莫名:“你这什么表情?苦大仇深的。”

阿忠绷着脸认真道:“我要结婚了。”

“……”

痴线,小钟暗骂。

……

不远处的三层民居亮了灯。

刚刚到家,温凝懒在沙发上不肯动。谢之屿绞了热毛巾过来替她擦手,一根一根从指节到指腹。

他擦得慢条斯理,温凝更昏昏欲睡。

“有这么困吗?”谢之屿好笑。

“今天走了那么多路。”温凝闷着鼻音,“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无奈。

早让她先回家休息的话不是没说过。

她不肯,非要去帮何溪。

又用热毛巾替她敷了一会儿关节,谢之屿抬眸:“你和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跟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啊。”温凝眼眸半阖,理直气也壮。

谢之屿似笑非笑地轻哂一声。

“大度。”

“她又不是真的喜欢你。”温凝哼声,“我很拎得清。”

“点解?”

“她喜欢你的光环,喜欢你可以做她靠山。”

谢之屿听了不恼,冷不丁一句:“那你呢?”

温凝睁眼。

视线交汇在一起。

他眉骨高,沙发边那盏复古灯的光照下来,显得他眉眼轮廓更深,藏在阴影下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清晰。

温凝只知道是有攻击性的。

她双手捧上去,指腹带着热毛巾刚敷过的温度贴上他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