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没什么力气,也许是在柜子里关久了,也或许是惊吓过度还未恢复。她在对方搀扶下努力站起。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想起过去在京城的那么多日子里,从蹒跚学步跌倒,到后来若干次摔倒爬起、摔倒再爬起。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拍拍尘土而后若无其事地起身,同旁人说一句:“摔跤而已,没事儿~”

旁人会笑着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不服输。”

她的所向披靡,在外人看来死不吃亏的个性,都是将自己坚实包裹的武器。

这把武器明明已经握得很好了,几近与她化作一体。

为什么……

温凝握紧他的手。

她的内心呐喊别在这时候搀扶她,这会让她变得懦弱。可是身体却不可控制地靠近。

啪嗒一下,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像晕开的水莲。

温凝说:“没关系,我没怕。”

可是搀扶她的人仍旧毫不犹豫把她抱起,带着他气息的西服将她整个颤抖的身躯兜在底下,坚固好似堡垒。

“怕也没关系。”谢之屿垂首,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有我在这。”

外面去而复返的耳朵终于离开门板。

何氿朝阿武做了个走的手势,脚步轻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赌对了!

何氿畅快地想:他才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

回到客房,谢之屿踹上房门,又矮身用肩抵开墙面上的开关。

房间里所有设施都被他检查一遍。

确认无疑。

他不嫌麻烦,只嫌浸在他胸口的濡湿干得不够快,嫌自己到关键时刻安慰人的话语格外匮乏。

低头,埋在他胸口的脑袋依旧没动。

她仿佛睡着了,长发落在他手臂上,安静得让他阵阵心慌。

一直到他将人放到床沿,那颗脑袋才无力地动了动。她靠上颈枕,抬脸,露出过分寡淡的神情。

心被重重揪了一下。

谢之屿情不自禁伸出手,掌根贴近她腮边:“怎么这么看我?”

眼眶好酸涩,温凝索性闭上眼:“谢之屿,你是好人吗?”

她的声音微哑,与胸口那片濡湿一样,是在他怀里安静流眼泪的证据。

他似乎被烫到,垂下手,默默握紧成拳:“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不知道。”

今晚的事让温凝彻底乱了。

她飞着飞着撞进一张大网,包裹她的除了阴谋就是危险。理智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感情却一再背叛理智。

她闭着眼。

眼泪不听话地从眼角滑落。

“你们会杀我灭口吗?”

谢之屿握拳的手几乎将掌心刺破,颈侧青筋因为忍耐而暴起。他不敢去碰她的眼泪,怕灼伤自己,可是内心更恐惧的大概是怕她会偏开脸回避。

默了许久,他才调整好呼吸:“有我在,不会。”

这句不会让温凝忽然睁眼。

视线死死落定在他脸上,眼泪却仿佛断了线一个劲往外涌:“可要是有一天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了呢?”

所以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谢之屿万分笃定:“那只能说明我爬得更高了。”

“王八蛋!”

温凝忽然愤怒,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牙齿没入血肉,她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少力气,只知道淡淡的血腥气混合他身上的薄荷味一点点涌进口腔。

她被他的气息淹没。

那些迷茫不安,那些惧怕和惶恐,还有居无定所的感情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