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温凝一边翻书,一边阴阳怪气道,“这栋房子的主人失踪了,你找错地方了。”

谢之屿低头笑笑。

换上拖鞋,他把包扔在沙发上,配合着她的表演:“那你就是现在的房东小姐?”

温凝手一摊:“先过户给我。”

如玉的五指摊在他面前,勾起的指尖尖端还做了渐变色粉,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手指一动上面的弧光还会随之变幻。

连根手指头都招人。

谢之屿盯着那处看了几秒,突然问:“我的绿豆沙呢?”

“长毛了。”温凝收起手,那道弧光消失了。

她没好气道。

谢之屿没往下接。他转身去冰箱拿水,仰头喝尽刚打算去扔,余光忽然瞥见角落一份外卖盒。透明盒子里暗沉沉的绿,就这么止住了他即将挪动的步伐。

他将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

声音找了几次都没找到正确的情绪落点,最后变成硬邦邦的一句:“不是说长毛了吗?”

三四天的时间不长毛才怪。

这是今天下午新买的。

温凝懒得说:“可能你的冰箱比较能保鲜。牌子推荐给我,回家我也弄一台。”

“行。”谢之屿道,“今天杨枝金捞又卖光了?”

“两点多就没了,我都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爱吃的食客”温凝说到这突然卡住。

她瞪大眼:“你套路我?”

散布在眸底的阴霾渐渐散去,谢之屿闻到了这栋房子里久违的烟火气。这么多天紧绷的情绪一下安定进尘土里。她是文明世界里长大的大小姐,而他是阴暗夹缝里拼了命才能长出一寸的荆棘。

他笑,笑里却有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艰涩。

“小姐。你自己往里跳,我有什么办法?”

第69章 春潮深重

绿豆沙做得很细腻,比任何一次都让谢之屿记忆深刻。

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吃这家糖水。他在五花八门的菜单里单单只点一份绿豆沙。

女人笑他:“绿豆沙哪里不能吃?”

她想替他换一份鲜奶炖椰皇。

谢之屿摇头:“绿豆沙就很好。”

“行,你想吃就吃吧。”女人边吃边翻看桌上的黄历本,“财神正西?那不就是我们家的方位?我现在刚巧坐在西首,今天”

谢之屿盯着女人,眼里执拗又认真:“你说过今天只陪我出来吃糖水的。”

女人犹豫半晌,终于道:“好吧。”

那是母子俩第一次一起出来吃糖水,也是唯一一次完整吃到结束。

后来每一次,她不是被人叫走,就是自己琢磨着方位对了,运气到了,时辰刚好,撂下他急匆匆地一个人走。

这碗绿豆沙早就和记忆里的味道不同。

谢之屿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可是今晚这一份,像蒙尘的记忆再次被冲刷,早就丢失的画面蓦然在他眼前清晰起来。他记忆里的绿豆沙将在这个晚上更新迭代。往后再想起,不再是完整吃到结束的那一份,而是一份即便他消失数天,却还是每日不厌其烦换上的,最新鲜的绿豆沙。

看他放下勺子,温凝也顺势放下托腮的手。

“味道不对啊?”她问。

谢之屿垂眸,目光凝视在她脸上:“没有不对。”

“那你怎么不吃了?”温凝嘴巴一撇,像载入了十万个为什么,“而且你为什么用左手?”

谢之屿一怔,随即笑出声。

哪里来的火眼金睛?这么点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要抓着不放。

他挑眉:“谁规定左手不能用来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