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钉子摆在木桩上，锤子一下一下地砸上去，木桩被钉得直晃，裴景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低着头安静地站在一边。

等所有的钉子都钉了上去，顾臻言才停下动作，她昂头示意裴景轩上前。

“拔下来。”

裴景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手去抠那些钉子。

钉子被钉得太紧，根本无法松动，很快，裴景轩的十指上面全是鲜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然在努力着。

顾臻言就站在一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动容。

太阳很快落下去，漆黑的夜色笼罩上来，距离午夜，还差四个小时。

裴景轩只拔出来四根钉子。

顾臻言看了眼时间，叹气道，“算了吧。”

裴景轩仍然不愿停手，整个木桩上面血迹斑斑，顾臻言把他推到一边，用扳手很快拔出剩下的钉子。

几声凌乱的脆响，顾臻言将钉子丢在他脚边，月光下，泛着冷白色的光。

“我不想为难你。”顾臻言声音平静，“只是你好像一直都不明白一个道理。”

闻言，裴景轩抬头，眼神里满是无措。

“你以为我们复合了、和好了，就可以拔掉钉在我心口的钉子，可是你忘了，这些钉子就算拔出来，也会留下无法愈合的洞。”

望着木桩上面细密的洞口，裴景轩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最开始我接近你确实目的不纯，但是我对你的好问心无愧，我对你的爱，也在后来被你亲手消磨掉了。你的出现救了我妈妈，因此我并不恨你，只是……”

顾臻言丢掉锤子，平静地直视着裴景轩的眼睛，“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任务失败后，你就回到自己的世界，好好生活吧。”

说罢，顾臻言转身离开，再没有一丝留恋。

裴景轩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什么从脸颊处滑落，他伸手去摸，只碰到湿润的一片。

“回不去了……”裴景轩在她身后喃喃自语。

他将那些钉子捡起来，放在胸口的位置，一个人独自朝海边走去。

他能为顾臻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彻底地消失在她眼前。

冰凉的海水倒灌进他的鼻腔，他被呛得直咳嗽，可他越咳嗽，胸腔内的海水就越多，辛辣的感觉让他更加清醒。

他闭上眼睛，原来那天，顾臻言也是一样的难受吗？

午夜的钟声敲响，裴景轩的身影在原地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他留下的，只有沙滩上的冰冷的钉子，和一颗再也无法完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