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虽说到底用意何在暂且还不好说,不过钱德隆大糕坊的云片糕十余年不减成色,至今还是用的纯陈糕粉,每方还能切足八十片,片片薄透均匀,想来东家行事也不会出格到哪里去的。”
这话一出,饶是舒秉庚一贯机敏亦是一脸的呆愣,不过眼里的惊愕之色已是转变成了钦佩,面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说对秦老爹的观察之入微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说钱德隆的雇工看似风光无限,可内部雇工之间的复杂矛盾程度,外人是根本难以想象。
他父亲少年学徒,在钱德隆一干就是二十余年,从埋头拣货的小伙计做到店堂里迎来送往的头柜伙计,再做到每天都要同大主顾大笔银子打交道的水客朝奉,手里的关系人脉早已积累了无数,也不是没有旁的同行店铺来挖人的,给的工钱更是比之钱德隆还要丰厚。
为什么从来不为所动,除了从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钱德隆是行业翘楚之外,也是因为东家和钱大掌柜对他父亲都有知遇之恩,他父亲也很清楚二人的人品和行事风格,这才一直尽心尽力的为汪钱德隆付出,从无二心。叫人想在这上头给他父亲找事儿,都找不到把柄。
心里头存着事儿,面上却不显,回家后就把这桩事儿告诉了父亲。
舒庆元今年年初也曾听说京城和莲溪都出了一品珍品秦白芹,可到底只是听说罢了,见都未见,听过也就过去了。
直到秦家送了满月茶过来,见到了茶礼中白色的白芹,才恍然大悟,秦白芹的“秦”并不是他一直以来以为的“清”,竟是以姓为名的。
自是为秦家欢喜的。
也明白过来长媳如何会有那般丰厚的一注嫁妆了。
哪知后来妻子又同他说,秦家壅制白芹的这门手艺传男也传女,自家长媳也会壅制白芹,他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的。
如何会不明白亲家的用意的。
可他也在这行当里浸**了二十余年了,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样大的事儿,或许是急不来的。
把道理同妻子长子分说之后,二人也俱是赞成。
舒庆元还以为这事儿暂且可以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东家也动了这份心思了。
可听长媳的意思,秦家自从年初开始就已经和京城的八仙居合作了。
钱德隆,想要再去赶这个热灶分这杯羹儿,怕是难了。
可不管怎么说,东家的意思已然明显,是并没有打算从自家这里入手,而是预备着坦坦荡荡地上门去的,自家自该懂得避嫌才是。
舒秉庚长松了一口气。
那边厢秦家也是一切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