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呼吸凝窒,心跳空了一瞬,随即,恍若重新活过来一般,愈发激烈地跳动起来。
都说了不要在大白天睡觉,容易招致邪祟,这文渊阁旁又是水又是柳树的,阴得很,这不,大白天竟然出现了幻觉。
姜离深呼一口气,揉着脑袋坐起身,却见面前的人影一动,向她靠了过来。
“……”
竟不是幻觉。
“此处风大,不宜睡觉。”陆生的平静无波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将姜离的魂儿唤了回来。
原是来叫醒她的。
姜离伸手揩了揩嘴角的潮湿,无视安塞腰鼓似的激烈心跳,语气平静地回道:“啊,我睡着了么?”
陆生淡淡地“嗯”了声。
“昨夜是熬得晚了些……”姜离目光闪躲,试图替自己找补。
面上不甚在意,心里却跟嚼了苦瓜似的。
太丢人了,竟叫人撞见打瞌睡,也不知陆生瞧见几分,瞧了多久?
风打着卷自脚边刮过,将书页翻得沙沙作响,姜离抬眼越过陆生,看向不远处的晒场,眼睛豁然瞪得浑圆。
“下雨了?”
闻言,陆生诧异地转过身,看向廊外。
细密的雨丝悄然而至,起初只有几滴,很快便织成一片雨幕,将这方天地笼罩其中。
他们站在廊下,尚有遮挡,可外面的书全敞在露天处,尽数遭了雨水。
一时间,姜离也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提起裙摆便往外跑。
当务之急,救书要紧。
宫人惊呼一片,纷纷涌向晒场,将书本拾掇在一处,合力搬进回廊下避雨。
然,人力有限,一次至多搬二十余册,如此反复地穿梭在回廊与晒场,姜离几乎竭力。
急急转身,不料却与人撞了满怀,姜离惊呼出声,那人倒是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替她扶稳怀中的书册,不叫它散落在地。
手掌相贴,温热且潮湿的触感自手背扩散开来,姜离惊魂未定,抬眼向那人道谢,在看清了来人后,险些咬了舌头。
她分明淋了雨,面上却热腾腾一片,好似被热气烘过一般,就连耳尖都泛出薄薄的血色。
多亏了雨幕遮挡,这才不叫人看出异端。
陆生飞快撤回手,向姜离颔首道:“小心些。”
姜离讷讷应了声,抬脚向廊下疾行。
忙碌许久,合众人之力,终于将外面的书籍全数搬进廊下,姜离气喘吁吁地站直,抬手抹了把额上的雨水,看着外面的雨幕发愁。
春来急雨,这些日的功夫怕是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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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一碧如洗,日头竟毒辣起来,趁此良日,宫人将昨日淋雨的书册再次搬了出来。
陆生站在晒场,有条不紊地翻动书页,时至晌午,他方直起身,目光扫过四周,眉头缓缓皱起。
今日姜离没有来晒场。
又隔一日,春和景明,天气极好,却依旧不见姜离的身影。
接连三日,她都不曾露面。
陆生盯着面前的《道德经》出神,俄尔,他站起身,径直走向斜角处蹲身翻书的小宫女跟前。
月娥面前有阴影罩下,翻书的动作一顿,随即抬起头,不解道:“是有什么事么?”
陆生还未开口,便见那宫女陡然间醒悟了一般,眼睛亮了亮,促狭一笑:“你是来问姜妮子的罢?”
陆生点了点头。
月娥放下书册,挠了挠头,拖长了调子道:“她啊……前几日淋了雨,染了风寒,这几日告假,此刻应当在屋里休息呢。”
原是如此,陆生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见他阴沉着一张脸,月娥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