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吹弹歌唱之音隐隐传来,再走近些,台上唱的是《白蛇传.断桥》一折,台下掇了十数条长凳,乌压压坐满了人,还有孩童,不爱听戏,三五成群在人堆里窜来跳去,踢到谁的腿儿,弄洒谁的茶水,吐舌头,还扮鬼脸,有人烦了,骂几句,也非真骂。
月楼把个差点撞到林婵的孩童揪着后衣领拎开,金宝道:“小孩子个个都是皮猴儿。”
“也不定的。”林婵手搭在挺肚上,揉着踢腾的小脚丫,微笑道:“九爷说了,胆敢调皮捣蛋欺负人,他一定会揍的。”
小脚丫很快缩回去,唬得半日没动弹。
月楼摇头说:“小少爷才不会呢,定和九爷一样性子持重。”
萧贵插话道:“非也!听福安说,小时可没少被九爷欺负的哇哇哭哩!老爷打也不管用,欺负的更狠!”
众人都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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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贰零章分别
林婵坐在椅上听戏,县民大都认得她,把燃旺的火盆挪近其脚前,天气虽寒日阳却有暖意,轻轻抚触她的额面,戏台上唱念作打铿锵有力,她听了会儿有些昏昏欲睡,八个月的肚子隆得高,低头难见绣鞋尖,娃们踢蹬打拳的次数变得频繁,且结实有力,撑得肚皮一阵阵发紧。
产婆说过若怀双胎,是捱不到足月生的,恐随时都会出来,林婵希望生的时候,萧九爷能守在身边,她现在很依赖他。
忽然有个孩子奔跑过来,大声嚷嚷:“出发,出发啦!”
有人笑问:“没头没脑的,出发甚么?”
孩子跺跺脚:“河对岸的将士们排着队走喽!”
众人都怔愣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些想法活络的戏也不听了,叁五迅速起身:“走,瞧瞧去。”军营里总有些物什带不走被丢弃,却是老百姓需要的。
林婵让月楼扶自己站起,一面问萧贵:“你晓得他们今日离开么?”萧贵摇头:“老爷那日走后,并无消息再捎回,福安也一直没来。”
她无端地心生慌张,两条腿走快了就发酸,肚子沉甸甸往下坠,气儿频喘,月楼担心地说:“往桥那去处偏阴,冰硬湿滑,夫人跌一跤可了不得。”话音才落,就听噗通一声,萧贵摔的龇牙咧嘴:“喛,怪疼!”金宝用帕子捂嘴笑起来。
林婵再也不敢逞强,也没心思看戏,整个人空落落的,她顿步站了会儿,才没精打彩道:“回去罢!”
几人都没再说话,脚下的雪被踩的咕吱咕吱作响,一个孩童背上扣着一口大锅,走一步停两步,萧贵问他:“从营地捡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