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死后,赵识珩以怨魂养她尸身多年,是以尸身虽不腐,整具遗体却弥漫着极浓郁的阴怨气,谢虞晚为她更去身上那件灼灼嫁衣时,情不自禁地叹出声,感概一个可以为了全城人性命而赴死的烈性女子,死后竟被人以这样阴毒的手段囿魂,赵识珩总说是他们害了柳岑栖,其实害她的分明只有他。

她把柳岑栖的遗体送回了抱皎坊,当年和柳岑栖一起学艺的姑娘大多还在,听谢虞晚说完柳岑栖的故事后,纷纷扼腕叹息:

“栖娘的性子就是太拗了,当初执意要跟那纨绔走,后来又执意要用自己的性命换那逆军首领的性命,她本是我们这最好的姑娘,怎能是这样的结局呢。”

柳岑栖一世凄凉,偏偏香消玉殒得轰轰烈烈,死后也是声势浩大,赵识珩不惜以邪术起阵,就为了复活她,可又能如何呢,到头来一切不过黄土一抔,只在说书人的口中落下个“红颜薄命”的判词来。

谢虞晚最后一把火烧了赵府,她总觉着柳岑栖若是在天有灵,定会对赵识珩的作派厌恶透顶,于是便擅作主张地将此间所有的往事与罪恶付于一炬。

烈烈火光仿佛可以灼天,在少女的眸底煨开一汪极妍的灼灼影,熟悉的火光,熟悉的并肩,宋厌瑾忽地一恍惚,再次想到了那天她护着他的背影,这一回,他终于没忍住开口道:

“小鱼,那日在潭底,你为什么要把我护在你的身后?那时你分明还在记恨我封了你的灵力。”

“你这是什么问题。”亭亭少女偏过眸,瞳河里漾着干净纯粹的明媚色,“救人何需理由,赵识珩朝我攻击的时候,你不也是替我挨了一击吗?”

宋厌瑾静了静,只道:“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宋厌瑾却没再说话。

他仰头望着朗朗的天色,在这时才发现,雨原来已经停了。

细雨霁过的云色都是极淡的一抹清,惠风晏晏,卸了满城釉着的碧妆,少女如瀑的青丝随风吹起,宛若柳条般依依摇曳,发尾偏偏又不规矩地一蹦一跳,他好像永远都抓不住她。

真让人心烦。

宋厌瑾沉沉地垂下眸,想雨季若是能永远绵绵,时间若是能永远滞停在同她伞下并肩的那一秒就好了。

“你喜欢她。”

少女平静的语调再度打断宋厌瑾渐深的思绪,他侧过眼,谢虞晚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少女嫣然面容如昔,只是那惯来灿烂的明眸里此刻半分情绪都没有,只是那惯来上扬的声音里只冰着生人勿近的漠然。

宋厌瑾慢条斯理地弯唇,勾出一抹温和笑意。

说时迟那时快,祈归剑出鞘,架上谢虞晚白皙的颈间,宋厌瑾居高临下地睨着面无表情的少女,他仍在笑,只是那浅淡笑痕里淋漓着分外阴冷的杀意:

“你怎敢出现在我面前的?”

-作者的话:不好意思这一章卡了很久!这章起码改了三个版本 ? (*?????)

第33章 | 0033 一潋瞳河

“你不会动手的。”“谢虞晚”掀起眼帘,她字句极淡,偏偏能惹人无端恼火,“我寄活于她的身体里,而你不会对她下手的。”

祈归剑雪亮的剑锋于是便近了一寸:“你怎知不会?”

“谢虞晚”垂眸,凝视着如霜剑锋间映着的精致眉眼,淡声开口:

“那时她中了赵识珩的身魂分离一术,拜堂时她一动不动,却在你催她躬身时当即做出了反应,这意味着彼时她的主是你,你想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可你始终没有唐突她,事至此,你如今可是当真不知自己对她的心意?”

这世间没人比对面这少年更了解身魂分离此术,她不知他在谢虞晚中咒时有没有动手脚,可他竟从未利用此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