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杯子,眉头却是舒展开来:“做这件事,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吧,这封信真要查,难道查不出是谁指使的?!”

黄翠萍叹了口气:“闻大夫,您真是个明白人,可这事,我明白你明白没用,得他明白才行。”

她轻轻摸着肚子,“我呢,虽然说爹有点地位,可说到底,我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不就得人家吩咐什么,我办什么。你要是想告诉曾旅长他们,就去告诉吧,我也不会承认的。”

闻从音听着黄翠萍这番话,眼神闪了闪,“你不同意,但你也有你的想法,不是吗?”

她对上了黄翠萍的眼神。

黄翠萍的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她上下打量闻从音,啧啧称叹,神色淡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从音敲了敲桌子,“除了这封信之外,想必还有其他手段吧。一封信拦不住建厂,一个大领导,可未必。”

黄翠萍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一个革委会大领导,随便一句话,一个刚要上马的大项目都能叫停,何况八字没一撇的事。

吴明达把那封信还给他们,却迟迟没个准话,未尝没有这个考量。

黄翠萍手指点着下巴,“我爸那人再好说话不过,他也知道咱们岛上的情况,说起来,我有个弟弟,以前也是当兵的,可惜打仗的时候耳朵聋了一只,因此就退伍了。这退伍回来后,高不成低不就,哎,我们家人都操心着呢,这三十出头的男人,在家待着叫什么回事,可偏偏他这人要说本事也没多大本事,当兵的时候学的那点儿东西,拿来搞政治做事情可行不通。”

闻从音一字不落地将黄翠萍的话转告了柳主任。

柳主任特地带了女儿旁听,听见这番话,曾秀禾的脸就黑了下来,“这什么意思,跟咱们要东西来了?”

“秀禾,别乱说话!”柳主任呵斥道,然后她蹙着眉头看向闻从音跟葛大姐,“这事你们怎么个想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葛大姐哪里碰到过这种事。

她也想不到,那老实和气的黄翠萍居然会拿这事来要挟他们,哦不,确切来说,是陈团长。

不过,陈团长对小舅子有这么照拂吗?

不像啊,以前也没听说陈团长对白杏的兄弟姐妹帮过什么忙。

闻从音琢磨了下,道:“我看黄翠萍既然这么说,就不是平白无故说出来吓唬咱们的。她既然摆出条件,咱们可以落地还钱。为了顾全大局,做出些牺牲、让步在所难免。”

曾秀禾忍不住道:“可这不是递条子、走关系吗?爸先前还三申五令禁止,咱们怎么能在后面给我爸扯后腿。”

闻从音一排双手,坦然地说道:“那就只能一拍两散,厂子建到别处去了。”

葛大姐急了,“这哪里能行,这个厂子要是能建成,咱们岛上的孩子们上了学后也有条路子,要是去别的地方,能轮得到咱们?”

“做事就是这样,必要的妥协是难以避免的。”闻从音说道:“要想各个都大公无私,哪里有这种好事。我看黄翠萍说话倒是留了些余地,若是曾旅长允许,大家商量商量,对面那边说是想要分厂厂长的位置,我看,给安排个部门主任就不错了。”

柳主任颔首道:“不必问老曾,我做主了。你回去找她说一说,只要这事能顺利办下来,别说部门主任,副厂长都有的商量,但厂长是万万不行的。”

曾秀禾满腹疑惑,碍于刚才给母亲呵斥了几句,这会子便不好开口。

等闻从音等人走后,她才对柳主任问道:“妈,要我说一个部门主任都过了,你怎么还给个副厂长?”

柳主任看了看女儿,瞧了瞧外面,然后低声道:“你傻不傻,部门主任那是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