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面几排则都穿着病号服,这些病人大多数病容满面,眼神忧郁。只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孩不太一样,他的眼神明亮又温柔,含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穿着黑色制服、脸上长了一些雀斑的女孩。
何枝在合照下找到了这个女孩的名字,蒋月。
“陆星燃。”何枝叫住正在滔滔不绝介绍食堂饭菜的陆星燃,扬了扬手里的照片。
“我找到了你和你同桌的合照。”
陆星燃的声音立刻断掉了,几秒之后,他才迟疑着慢慢转身,从何枝手里拿走了合照,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上面的蒋月。
“时间过去太久了。”他用手抚摸过照片,“久到我都快要忘记小同桌的样子了。”
何枝想问蒋月去了哪里,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在九月十三号提前离开了红河公寓。
所以现在,只有陆星燃和那些雨人留在公寓里。
陆星燃开口说,“九月十三号,已经高升的曹守德派出救生艇来接这里的医护和后勤管理人员。有病友发现了,去和当时的公寓管理人理论。”
“那个人说救援客轮无法承载红河公寓的一千多人,所以要分批次进行援救。先由救生艇带走医护人员和后勤人员,之后会有轮船来接我们。”
“所以这些人都提前离开了,只有一个人没有走。”
他们已经走到了红河公寓的最深处,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铁门。门上写着“蒋月”两个字,是蒋月曾经居住和办公的房间。
陆星燃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才将门打开。
这是一个狭窄逼仄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也不过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瘸腿的衣帽架。
条件简陋又艰苦,但无论是床单还是桌布都干净又整齐,连一丝折痕都没有。能看出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常地爱干净,又有条理。
塑料椅上,一具胸腔破碎的骷髅安静地坐在上面。它的手搭在桌子翻开的书页上,右手自然垂下,看起来像是在低头阅读。
陆星燃走到它的身边,将照片夹进书里,满目柔情地看着身侧的骷髅。
“蒋月没有走,也只有她,留下来陪我们。”
何枝看着这个骷髅,轻声问:“救援船只没有到,是吗?”
陆星燃说,“救援船只怎么会没有到?哈哈,当时救援船队的总指挥,可是曹守德。他不会留人口舌的。”
“那你们为什么会……”何枝不禁问。
陆星燃笑一下,拿起蒋月书桌上的闹钟。他的手指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闹钟的玻璃,伸到里面拨动着黑色的指针。
当他将闹钟的时针转到三,分针转到六,让时间来到三点半时,何枝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生了变化。
积水开始在这间房间里上升,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灰白色。大量气泡从地板升起,喷到了何枝的脸上。
何枝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积水飞速下降,四周的一切都随着积水的退去而染上了老照片似的暗黄。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正躺在床上酣睡,她留着齐耳短发,鼻梁和脸颊上有些许雀斑。
正是何枝在照片上看到的蒋月。
忽然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蒋月瞬间惊醒,她飞快地掀开被子,顺手拿起一旁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快速打开门。
她的身体穿过了并肩而立的何枝和陆星燃,但她对此却一无所觉。
蒋月打开门,“倩姐,怎么了?又是病人那边出事了吗?”
倩姐穿着一个救生衣,背着一个防水双肩包,看到蒋月穿着睡裙的样子,着急得直拍大腿。
“傻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睡觉呢?你没收到王组长的通知吗?曹局长安排救生艇来接我们了,我们得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