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渊摇摇头,正色告诉他说:“不,我不是圣人,我从没有真正原谅过伤害我的人,我也不会原谅。只是汗王您知道吗?恨一个人的滋味一点儿都不好受,恨上一个自己无力报复的人就更是令人绝望。所以我选择放下,不是放过伤我之人,而是放过我自己。”
无论是大妃、明安她们还是她的生父和继母,他们若要做出伤害兰渊之事,兰渊自然会自保、会反抗,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她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主动地、处心积虑地去害人,因为他们那样的人根本不配浪费她美好的生命,更不值得让兰渊变成和他们一样卑劣的人。
只要发自心底地漠视他们,让他们无法从兰渊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他们便只能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完颜琮细细品味着兰渊的话,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微笑着看向兰渊。
起初兰渊下意识地回望着他,可当她在那双深邃明秀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时,兰渊忽然间惊觉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向完颜琮坦露了几分真心、将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这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收回目光,故意用轻柔的语气提起一个完颜琮绝不想从她口中听到的人。
“我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要多亏了洛归。从小到大我记不清有多少次,在别的孩子朝我扔石块儿的时候,他就死死地挡在我的身前;我被大妃打伤了,他替我寻药;还有旱季时我和我娘连日常饮用的水都分不到多少,若不是洛归把他自己的那份水省下来给我们用,我真不知该怎么熬过那些个寒冷又漫长的冬天……”
兰渊口中温柔婉转的“洛归”二字果然触碰到了完颜琮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见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万俟洛归的好,完颜琮忽然觉得兰渊喜欢把别人的恩情记在心上这一点其实特别特别的不好。
他本能地不愿意去听她和别的男子的故事,本是想要打断兰渊、让她不要再想那个该死的万俟洛归了。
可连完颜琮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在抵触、反感听到万俟洛归名字的同时,他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更多。
于是完颜琮忍住满心的酸涩与怨气,佯作平静地追问她和万俟洛归的往事。
兰渊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已经渐渐地沉了下去,他问多少便说多少。
有时候她的脸上还会露出追忆的神色来,看得完颜琮气闷无比却又无法发作。
到最后就连完颜琮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他干嘛要在这里自虐、问一些明知道会让他感到不痛快的事情呢?
兰渊见完颜琮的脸色已经快要绷不住了,适时地停止了她对过往剧情的叙述,小心翼翼地问:“汗王,您是不是不高兴了,是兰渊说错什么了吗?”
完颜琮知道兰渊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骗他。她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他没有参与过、却充满了另一个男人的曾经。
是他出现得太晚,没有参与到她前十九年的人生里。除了比万俟洛归对她更好、加倍的好之外,完颜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如何从那个男人的手中夺得兰渊的心。
他没有发脾气,只是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复杂:“兰渊,你很诚实。但有的时候,也不必这般诚实。”
完颜琮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情绪不稳定的一面,其中也包括兰渊。
兰渊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倒是乌仁娜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兰渊:“姑娘,您怎么可以和汗王说那么多有关少将军的事情?汗王他一定不愿意听!”
“是他自己追问的。”不等乌仁娜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