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她感到一种剥离皮肉的错觉。

贺青砚已经走远,却始终在冯露薇的视线里,他闲庭信步往前,拥有这里最稀缺的松弛感。

展馆内的游客,如断水后愈合的溪流,重新在冯露薇眼前聚集,她终于看不见这位远去的高官。

男孩问她,“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呢?”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明明贴得很近,被人声鼎沸稀释后,像即将挂断的电话,听筒远离耳畔时传来的音量,冯露薇隐隐觉得他可怜。

“冯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横插进来。

冯露薇回头看,是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模样十分面熟,但她想不起来。

“贺书……”看见有外人在场,他及时改口,“贺先生让我带你去地下车库,我是他的秘书何钧。”

冯露薇呼吸一滞,心里有盏灯亮起。

“我送你下去吧。”男孩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冯露薇还未答他,听见何钧冰冷的声音,“抱歉,私人行程,不太方便见到外人。”

他的影子盖在男孩脸上,像生长于男孩双眼的一块阴翳,冯露薇觉得他更可怜了,于是抱了抱他,安慰他不再成为狩猎游戏的猎物,轻声说:“再见咯。”

到这一刻为止,冯露薇没有喜欢过这个男孩,已经记不起他的名字,只记得他第一次走上前来攀谈,亮晶晶的眼睛里有光跃动,动人又坦荡的爱意,像两颗珍贵的宝石,冯露薇喜欢收藏这样的宝石,装点她贫瘠的人生回忆。

也为了借用他明显的爱意,冯露薇选择让他陪同站在会展中心,也许能唤醒另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呢?冯露薇不确定,她对“勾引”上位者根本不得要领。

她跟着何钧往下走,气温随下坠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冷。

电梯门映着她的身体,从中裂开一道缝,将她平静面孔分成两半,一辆黑色红旗汽车从中展开,覆有全黑的防弹玻璃,冯露薇看不见后座的人。

照她以往的习惯,冯露薇拉开后座车门。黑色车窗上,她的脸往后滑动,一寸寸露出车内人的侧脸。

他正在看文件,因此戴上了无框眼镜。本就冷淡的眼睛前,挡了两块冰一般的透明树脂,令他抬头看过来时,疏离得仿佛要出声驱赶她。

后座干干净净,她遗落的秘密被清理了。也许是他,也许是某个洗车工,将那块白色布料当作隐秘的桃色绯闻,随手扔进垃圾桶。冯露薇停在车门口,目光在后座来回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