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暗中瞥了眼御座之人,便出列先朝魏绎下跪一拜,起身后,才又朝燕鸿一拜。

燕鸿看了宁为钧一眼:“赐茶。”

安保庆率先打破了这局面后,众人且暗松了一口气,礼部尚书孙怀兴才上前:“燕相,礼部有事要呈。”

“说。”

“近来邺京女子读书之风盛行,女子学社犹如雨后春笋,遍地而生。虽我朝女子教化之风较历代都有所开放,从未下令明禁女子读书,可邺京士子对此有诸多不满,连日来太学院与弘文馆已多次上书提及此事,恳求礼部严办。”

“女子学社?”燕鸿挑眉,问:“可查过是否有人暗中推动?”

“回燕相,下官连同户部的几位大人暗中查访了那几家女子学社的账目,走得是各家私账,倒也查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盘问了都是些商户佃户要给自家女儿读书办学才兴起来的,该交的税一分没少,连要查封都没个由头。何况这几日各司的公事都堆积如山,未曾请示燕相,下官也不敢妄动。”

孙怀兴忽顿了片刻,又为难道:“下官倒是见过学社中的几个女子,皆学的是……商侍郎的打扮。”

正巧的是,商珠今日没来。

燕鸿目色如墨,眼角布满的褶皱更显威严不凡,他瞥向了身侧:“依皇上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魏绎正专心拨弄杯中的茶沫,听到燕鸿唤自己,才稍稍打起了精神,又问孙怀兴:“朕倒是不大明白,你给朕说说,女子读书,那些男学生为何要不满?”

孙怀兴:“回皇上,太学院与弘文馆都是朝廷公办的学院,向来只收男子,荟萃人才,承师问道,历年朝廷选拔的官员少说有一半都是出自这两个学院中。他们所担心的,无非是女子学社将来再扩大了声势,恐会成为入仕的终南捷径,于他们不公,于地方上的士子也不公。毕竟,朝中的确是有女子做官的先例……”

孙怀兴的声音小了下去,不敢看燕鸿。

可他这道理毕竟说得中肯。选拔制有诸多限制,人才能否被赏识提拔,若是不走门道,一半靠才学,一半也是靠名声,但凡名声若是盖过了他人,无疑就是挤兑了他人的仕途。

朝中对女子入仕本就多有诟病,而商珠偏偏又是同年官员之中擢升得最快的,不免让人猜忌这女子做官之后有男子占不到的便宜。

魏绎听了颔首,抿了一口茶,佻达一笑,提议说:“既然他们要公正,何不恢复今年的春闱,比试一场?”

此话一出,官员皆肃穆不言,神色俱敛。

复科举是大忌,几年来多少读书人都为科举不兴而不平,竟不料被皇帝这么轻巧地说了出来。

满屋子的沉闷,连一根碎针掉了都听得见,可也只有燕鸿缓慢搁下茶盖的声响,他不怒而威:“皇上此话可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