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荆璞垂眸一笑:“卢大人莫慌,倒也?没他说的如此严重。这?弑君之罪与欺君之罪,左右占一样就足够了,孰重孰轻,还是?全凭卢大人自己决定。”

清柔缓慢之声将这?牢狱中肃杀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的态度与魏绎截然相?反,犹如一剂定心药丸,可字字咀嚼过后,更?像是?蛊惑人心的迷药。

只要供出幕后主使,卢遇良的罪行便能?极大的减轻,最多冠他一个欺君的罪名;可若抵死不供,北林寺一案全得由?他担,那?便是?弑君大罪!

卢遇良撑地仰面看向那?两人,看似一强一弱,可皆威严不可亵渎,他心中一阵惘然畏怕,身?子都在发抖。

他顿时?口干舌燥极了:“水、水,皇上,臣想喝水……”

魏绎抬手示意,狱卒立刻给他送上水。

卢遇良接过那?碗水,望见那?清水中狼狈的自己,忽又暴躁起来,“啪”的一声将碗砸碎了,额上的青筋凸起,面相?变得贪婪极了:“势利东西,别想糊弄我,他蒋睿都能?喝好茶,凭什么我不能?!……我……我要喝仙翠山产的太平猴魁!”

那?茶叶稀有,只供御前享用,万金只能?买一两。

魏绎知道事已稳了,也?不吝啬:“给他泡,要多少有多少。”

第67章 红雪 白雪霎时被殷红浸染,伞下无一幸免。

这几日?寒暑交替,傍夜飘起了小?雪。

蒋睿双膝发沉,跪在?相府厅内,久久起不了身。

“燕相……那?卢遇良在?狱中都招了!”

蒋睿一?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埋头哭喊:“是下官错信了人!想他卢遇良年轻时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才,下官也嘱咐了他多次,不想如此快便在?御前将那?火|药的缺漏全招供了。他虽不知情火门枪之?事,可到底还是坏了燕相的大计……下官、下官万死难当?!”

燕鸿站在?阶前,灰雪映发,瞧不清楚面色。

他手中正在?给院中的白鹤喂食,可不知是天?冷了还是吃饱了,几只鹤无动于衷,孤影绰约而立。

蒋睿如丧父母,跪着往外爬:“燕相,那?卢遇良委实卑劣可耻,卖主求安,他是保住了身家性命……下官于燕相忠心可鉴,但家中上有叔父下有孙儿,这心中实在?是”

燕鸿见?袍子被扯动,才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都说你与?卢遇良是挚交。他这朋友,你也算是没交错。”

物以类聚。蒋睿心中一?惊,只见?燕鸿又踱步走至了另一?侧喂食,无心搭理自己。

“燕相,下官……!”

此时府上有人匆匆来报,“老爷,宫里有人来宣召了。”

燕鸿目色稍深,垂下大袖,手上仍捧着食盒:“不急,先让他候着。”

……

待燕鸿入了澜昭殿,宫墙上已堆起了层薄薄的积雪。

殿内的炉火烧得正旺,魏绎身边只留了两名?奉茶的宫人,另有六七名?兵部的主簿在?靠近侧殿的案上持笔以待,将要记述供词。

看似只是寻常的君臣会面,燕鸿入殿前按照惯例查了是否携有兵刃,见?到魏绎后,跪下行礼问安。

魏绎也待他依旧客气:“燕相请坐。”

燕鸿再?拜坐下,宫人随即奉上好?茶,正是仙翠山的太平猴魁。

魏绎手中也捧着那?杯茶,说:“燕相尝尝,今年各地的雨水充沛,这太平猴魁貌似比不得去年进贡的那?批香气扑鼻。”

他一?顿,又道:“燕相有所不知,昨日?卢遇良在?兵部狱中喝过这茶后,竟口出狂言,吐了燕相一?身脏水,说朝中库房丢失的七百斤火|药,乃是被燕相调走所用。”

殿内的气氛顿时肃